一九二七年初,米夫头一回访问中国。他是以率领“宣传家代表团”的名义前来中国的。从年初至八月回国,他访问了上海、广州、武汉,目击了中共在一九二七年的大动荡,而且出席了中央“五大”。这一段经历,成为这位“中国专家”的很重要的政治资本。
米夫来华时,配备了四个翻译,内中的一个,便是他的得意门生王明。
王明此人,五短身材,工于心计,擅长文笔,讲起话来却大舌头,口齿不清。他姓陈,名绍禹,字露清。他的“禹”字原是“火”字旁的,诚如他的弟弟叫陈绍炜。不过,“”字毕竟太冷僻,他后来改用“陈绍禹”。用“绍禹”的谐音,取了笔名“韶玉”。至于王明这化名,是他一九三一年到苏联担任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时用的,后来,竟以此名传世。为了照顾读者的阅读习惯,本书提及一九三一年前的他也称王明。
王明是安徽六安县金家寨(今属金寨县)人,生于一九○四年,比米夫小三岁。一九二五年由上海大学去莫斯科中山大学,成为这所大学开张后的第一批学生中的一个,改名“波波维奇”,又叫“马马维奇”。很巧,给王明那个班教列宁主义课程的,便是米夫。王明聪颖,也很用功,迅速掌握了俄语,钻研列宁主义理论,得到了米夫的赞赏。这样,不到一年,王明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并担任莫斯科中山大学“学生公社”主席。“学生公社”相当于学生会。这是王明政治生涯的起点。米夫访华,王明成了他的翻译,那八个来月的朝夕相处,使王明跟米夫变得亲密无间。于是,王明成了米夫的心腹。
就在米夫离开莫斯科中山大学的八个多月中,那里发生了重大的变化:由于斯大林的批评,校长拉狄克下了台,教务长阿古尔被任命为代理校长。他和学校联共(布)党支部书记谢德尼可夫相对抗,各拉一批教师、学生,形成“教务派”和“支部派”。不过,大部分中国学生不愿参与两派之争,便形成了校内的第三势力。米夫和王明回来之后,把第三势力拉在自己身边。随着米夫联合“支部派”压垮“教务派”,米夫也就成了莫斯科中山大学校长,王明出任支部局宣传干事。这样,米夫掌握了莫斯科中山大学大权,王明也成了中国学生中的领导人物。
第一部分:毛泽东之前米夫和他的得意门生王明 2
恰恰在这个时候,联共(布)开展反对托洛茨基派的斗争。本来,这纯属联共(布)内部事务,跟中国学生关系不大。可是,一件偶然发生的事,一下子使莫斯科中山大学成了“反托运动”的重点:在一九二七年十一月七日十月革命十周年庆典时,莫斯科中山大学中国学生队伍参加盛大的游行。队伍经过红场检阅台时,学生们高呼“十月革命万岁”、“斯大林万岁”,可是忽然有中国学生高呼“托洛茨基万岁”。斯大林勃然大怒,指令米夫在莫斯科中山大学开展“反托”、“肃托”运动。王明借助这场运动,“肃”掉了自己的敌手(很多人并非是托派)。王明以原有的第三势力为基础,日渐形成自己的小宗派。这小宗派自命是真正的布尔什维克,共二十八个,后来被人们称为“二十八个布尔什维克”“二十八个布尔什维克”是一个松散的集体,内中有不少人后来对中国革命作出有益的贡献。他们通常是指:王保礼、王盛荣、王云程、王稼祥、朱阿根、朱子纯(女)、孙济民、宋潘民、杜作祥(陈昌浩之妻)、陈绍禹(王明)、陈昌浩、陈原道、何克全(凯丰)、何子述、李竹声、李元杰、沈泽民、汪盛荻、萧特甫、张琴秋(沈泽民之妻)、张闻天(洛甫)、孟庆树(王明之妻)、夏曦、秦邦宪(博古)、殷鉴、袁家庸、盛忠亮等。据说,还有一个小同学也支持王明,可是观点常动摇,算是“半个”,故又被人戏称为“二十八个半布尔什维克”。不过,那时的王明,还只是在莫斯科中山大学小打小闹而已。
他头一回在中共高层“露脸”,那是中共“六大”在莫斯科召开的时候。米夫成为中共“六大”的幕后操纵者。王明作为米夫的翻译,广泛接触了中共高层人物。就连斯大林接见中共领导人时,翻译也由王明担任。米夫参与了扶植向忠发,让他担任中共总书记。不过,当米夫提议王明为中共中央委员时,受到了代表们的抵制——因为王明连代表都不是,况且又未曾在国内做过实际工作,怎么可以选他作为中央委员呢?
王明终于下决心回国了。那是一九二九年三月,他回到了上海。怀着雄心壮志的他,最初被分配到上海沪西区,为中央秘密党报做送报员兼采访员,使他大有怀才不遇之感。四个月后,他担任中共沪东区委宣传干事。又过三个月,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