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两人对吕世的这种看似疯狂的做法满腹狐疑的时候,身后马道上一阵混乱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扭回头看去,只见县尊刘国骁一手提着袍角,一手捂着跑歪了的纱帽,带着一群县衙属官,风风火火的跑了上来。
张十五与张存孟一见,赶紧抢步上前大礼参见,那刘国骁也不客气,就那么满脸油汗气喘吁吁的直接问道:“怎么样,怎么样?贼人要攻城吗?”
张十五闻听,赶紧上前再次施礼道:“老大人且放宽心,贼人只是调派人手,却没有发动攻城。”
还没等刘国骁县尊回话,在他的身后,冒出一个脑袋来,胖胖的一张脸,由于跑的过急,其实更是因为久缺锻炼,那汗水竟然比县尊大人还多,那顶代表着大明军官的头盔更是跑的歪斜到了一边。
“贼人为什么不立刻攻城?难道,贼人另有企图?”说着这话,还不忘把官帽扶正,然后小眼睛左右看了看,也不等张十五回答,赶紧将身子缩回了县尊刘国骁的身后。
这就是现在蒲城的千户于钦将军。
这个于钦,据说是于谦的直系嫡孙,但是,看看这位,根本没了一点先祖的英勇果敢,浑身上下,除了猥琐之外,剩下的就是献媚了,要不是他的妹子是县尊刘国骁的正妻,身为姐夫,自然而然百般呵护这个废物,说不得,这千户早就做到了头。
但正是因为这县尊是他嫡亲姐夫,在对待小舅子的卫所上,也不克扣为难,即便是在上面催逼赋税到走投无路的时候,也尽量的挤出一些钱粮来让那些军汉吃饱两顿。
当然,这些饷银最后被这于钦贪墨了多少,那就只能是个人心知肚明的。但即便是这样,那些包括杨凡在内的军汉已经感激的五体投地了,毕竟,相比于别处,这里已经不错了。
但这,这于钦将军在往常虽然克扣,但不敢过分,毕竟不能激起兵变不是,可是,上个月,突然来了一个新的守备,还带着一个副守备以及他的五千军队,这就让原本这蒲城军队一把手心中很是不忿。
但听说随着他们的到来,还有延安都司张元通过西安都司发拨的充足钱粮,也就兴奋无比,管他是谁,发家致富的时候到了。
于是,在第一批粮草到来的时候,于钦一下就截留了一半,纳入了自己的腰包。
还好,军汉们已经习惯了时有时无的军饷钱粮,这一次突然发了一个月的钱粮,当然也就欢天喜地,大家更不知道根底,也就没有一个有怨言。于是,于钦便收的心安理得。
不过,军汉们不知道,不等于经手发放的张十五不知道,这可都是自己的哥哥张元,拿出自己的家资,转手西安都司发放的,目的就是收买那些卫所军汉卖命,怎么能让别人贪墨?于是,在掌握了确切证据之后,张十五直接就将这贪墨克扣的事情捅到了县尊刘国骁的面前。
刘国骁当时作为文官,自然而然的便是这蒲城最高长官,眼光还是相当长远,他早就知道那闯贼吕世,久有窥视渭南之心,而一旦闯贼发动渭南之战,第一个遭殃的便是自己这蒲城,当时,正在自己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上面发来了救兵,发下了充足的粮饷器械重整卫所,当然是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能容忍于钦贪墨,使得在大战之前给战争添上变数,对于贪墨,那绝对是义愤填膺。
于是,命人找来千户于钦,大加申斥,疾言厉色的要求他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
对,是下不为例。
其实,按照现在大明官场习惯,一地文武,以文为长,七品县令,在紧急时候打杀了三品的千户武官,也不是很大的罪过,只要上面说的理直气壮,说不定不罪,反倒会被首辅文成大声赞扬。尤其这于钦已经有了贪墨事实,杀了更能提高士气,讨个好名声。
不过,世上最难处理的关系不是兄弟,敌人,同僚,而是——小舅子,你明明知道他在拿着你的名头招摇撞骗,但你还就得为他擦屁股,这是为什么呢?那就请当姐夫的去想吧。
于是,对于虽然对大明忠心耿耿但还没忠心耿耿到没了人情味的刘县尊,那就只剩下大声呵斥了。
虽然经过这个风波,于钦改不改不知道,但对上真正的东家代表张十五,于钦是又恨又怕,恨当然不必多说,怕的原因是吃了人家嘴软不是?真要得罪了,下次干脆不再拨付银钱,那大战一来,自己拿什么让手下那些穷军汉给自己保命?自己的分量自己知道,且不说几百卫所军根本就守不住这巨大的蒲城,就是自己想稳坐中军帐指挥若定,那都是自己连梦都没梦到过的,打仗?自从姐夫和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