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庭都护府换不换主人,似乎并非江景辰说了算,更加不是青瑶能够决定。
宋砚当下无心去辩论这些,脑海中想的也是如何通过邬鑫月,从而改变姑苏宋家的命运。
一开始,他对邬鑫月完全出于单纯的喜欢,可在青瑶一番言语之后,他心中的感情不再那么单纯。
或者说没办法单纯。
想要让家族自他之后跨越阶级,那么就必须发挥邬鑫月的作用,前提是保证北庭都护府依旧姓邬。
否则迎娶邬鑫月将会变得毫无意义。
念及此处,宋砚当即心中一惊,随即苦笑道:“跟江狐狸相处久了,再单纯的人或事,也会变得不再那么单纯。”
青瑶没有反驳,点头道:“单纯的人心善,心善之人被欺,你闯荡江湖多年,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还想不明白吗?”
宋砚神情略显僵硬,轻叹道:“不是想不明白,只是有些害怕,怕这样下去,我将变得不再是原来的我。”
青瑶接口道:“只要达成自己想要的结果,谁会在乎呢?”
谁会在乎?
宋砚想不出答案。
若姑苏宋家能因此改变未来命运,所有族人都会称赞他,乃至单开一页族谱,用以歌颂他对家族的贡献。
尽管所谓的贡献,仅仅只是迎娶一个女人为妻。
谁会在乎他的改变?
除了他自己,没有人会在乎。
宋砚深深吸了口气,态度在一瞬间变得坚定,询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青瑶目光灼灼,盯着宋砚,逐字逐句说道:“将生米煮成熟饭。”
她当然相信自家公子能够拿捏邬家,但这不妨碍先让邬鑫月失节。
同为女子,青瑶十分清楚时节对于女子意味着什么,这件事也并非是必要的一环,可她依旧决定要这么安排。
如今虽尚未至生死攸关之境,可也容不得有丝毫闪失。
一个邬鑫月是否能够影响到陇右道的局势?
答案当然是不能。
可不管是邬家,亦或者是江景辰,都需要邬鑫月的存在。
只要邬鑫月活着,并且与宋砚结为夫妻,那么便能够成为双方交好的桥梁。
天下间,除去血亲之外,最牢固的关系便是姻亲。
哪怕并非那么稳固,但邬鑫月的存在必不可少。
青瑶不了解邬鑫月是什么样的人,却十分清楚宋砚的性格。
因此她必须要让宋砚低下高傲的头颅,去做些并非必要,且不那么光彩的事情。
要么永不屈服,但凡屈服一次,往后便会有第二、第三次。
青瑶没有理会宋砚的纠结,自顾自说道:“阿玉离开之前准备一些药,我一会让人交给你。”
宋砚深深皱眉,不悦道:“我不会用那样下三滥的手段。”
青瑶淡淡道:“那就由我来安排,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宋砚越发不满,低喝道:“我宋砚一生坦荡,绝不会做出趁人之危这等无耻之事。”
青瑶含笑道:“明晚亥时,百乐门会准备好雅间,你若不上,自有人替你上。”
顿了顿,又道:“公子希望与邬家联姻的人是你,可我觉得这个人也可以不是你。”
宋砚猛地起身,厉声喝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青瑶脸色平静如水,轻声细语道:“我只是在提醒你,千万不要为了一个女人,以及心中那份可笑的侠义,从而影响到公子的部署。”
宋砚气极反笑:“好好好,曾经的丫鬟,也敢在本少爷面前大放厥词,江景辰真是对你太过纵容,以至于让你忘记自己的身份。”
青瑶丝毫不在意话中讥讽,嘴角微微上扬,含笑道:“公子曾说过,他若不在京城,那便由我来话事。”
在江景辰心中,真心拿宋砚当好友,宋砚亦是如此。
可是在青瑶看来,私下论交可以,一旦涉及正事,则必须分清楚主次。
整个江南道都属于公子,包括姑苏宋家在内。
宋砚亦是属下。
现如今由她话事,无论宋砚愿不愿意,都得听话照做。
青瑶缓缓起身,慢悠悠整理衣袖,看也不看宋砚,只扔下一句:“你可以等公子回来后告我的状,但现在恳请你用心记住,过时不候。”
言罢,转身离开。
宋砚呆立良久,随后一掌拍碎方桌,骂了句“江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