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很快便被爽朗的笑声打破。
冀国公率先开口道:“仅凭一句话,自然不能够将你二人定罪。”
杨士钰抹去嘴角一丝鲜血,出声道:“刑部断案讲究证据,验尸的的结果就是证据。”
勇毅侯夫人嗤笑道:“对于这样的结果,本夫人不认。”
杨士钰同样报以冷笑,直言道:“夫人久居后宅,不通衙门事务也情有可原,确凿证据之下,不是夫人说不认便能不认。”
勇毅侯夫人转头看向江景辰,询问道:“江侍郎,你就是这般纵容下属颠倒是非黑白吗?”
这女人说话没有道理可言,如果与其争辩,则会将局面越弄越乱。
江景辰懒得废话,开口道:“若是夫人对验尸结果存疑,可再行验证,夫人以为如何?”
久不开口的勇毅侯突然出声道:“当然要再验,只不过用不着你们刑部的仵作。”
话音刚落,杨士钰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抹慌乱。
不等旁人开口,勇毅侯喊来下人,吩咐道:“去将辛仵作请来。”
听闻辛仵作之名,黄仵作脸色剧变。
不消片刻,早在府中等候的辛仵作就被请到了正厅。
众人眼见来的是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便知定是仵作行的老前辈。
勇毅侯向众人介绍道:“辛仵作虽早已致仕归乡,但他曾在大理寺任职三十余年,教出数百位十分杰出的弟子,京中出色的仵作有一大半都曾受过辛仵作的教导。”
顿了顿,他将目光转向努力躲避视线的黄仵作,紧跟着说道:“其中就包括方才为策儿验尸的刑部仵作,是吧,黄元祥。”
黄仵作满脸苦笑,上前行了一礼,恭声道:“许久未见,老师的身子骨可还硬朗?”
辛仵作长叹道:“老朽早已将你逐出师门,你又何必再唤老朽为师。”
黄仵作忽然跪地,悲泣道:“老师,是元祥错了。”
辛仵作望着曾经教导过的弟子,脸上流露出悲伤与失望的神情,开口道:“你不是错了,而是一错再错。”
勇毅侯顺势接口道:“辛仵作,可否告知,当年你因何缘由将此人逐出师门?”
辛仵作沉吟片刻,缓缓讲述起了往事。
故事不长,也并不复杂。
简单来说就是黄仵作当年为了银钱,故意在验尸时做了假,从而使得本该获罪之人重获自由。
死者家属经此一事,父母郁郁而终,妻子改嫁,一双儿女被过继给旁人,一支香火从此绝断。
辛仵作得知事情的始末后,虽对尸体进行了重验,但一切都为时已晚。
“当年受你哄骗,老朽一时心软,未能将你罪行公之于众,本是盼着你能从此改过自新,不曾想又害了多少无辜百姓。这都怪老朽无能,没能将你教好......”
说话间,辛仵作潸然泪下。
勇毅侯上前安慰了几句,紧跟着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说道:“这些年来,你所做那些贪赃枉法之事尽在此册,本侯只问你,今日验尸作伪之事,乃是受谁指使?”
黄仵作顿时面如死灰,眼神不自觉朝一旁的杨士钰看去。
有人立刻出声道:“他是跟随杨士钰和江景辰而来,定是受了他们二人的指使。”
这就被推进火坑了?
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暖”,当真是让江景辰有些措不及防。
从昨日勇毅侯夫人答应验尸,到今日开棺取血,而后再来请来辛仵作挖出当年往事,使得局面急速反转......
喊来一众爵爷压阵,利用主场优势扰乱杨士钰的心绪......所言所行,所作所为,一切的一切都在算计当中。
江景辰不禁暗自佩服,回过神来,看了眼一旁的杨士钰。
低声道:“能被朱相爷选为幕僚,又择以为婿,你杨士钰的能耐不会仅仅只是这样吧?还有什么手段,赶紧使,再迟可就没机会了。”
杨士钰忽然笑了,笑容中带着几分桀骜。
“大人,若下官果真只有这些本事,你当如何?”
还能如何?
当然是想办法脱身了,难不成还跟着你一起跳火坑?
江景辰暗自腹诽,压低声音,正色道:“咱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若出了事,我也讨不了好。”
杨士钰询问道:“这么说,大人是选择与下官同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