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蓉康复得很快,不过两日已可以出门了。
阳春三月,春光明媚,鸟语花香,寺院后面的山坡上,碧草茵茵。
楚天阔一手举着美人纸鸢,一手拿着线圈,快跑了几步,待纸鸢颤颤悠悠上了天,才将线圈递给她,“你来放。”
冯清蓉大病初愈,巴掌大的小脸越发瘦弱,显得一双大眼睛绝望而空洞。见楚天阔回身看她,她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却苦涩无比,脑子里全是那双壁人拿着纸鸢含笑自外面走来的情形。少女举着纸鸢雀跃而来,他眸中含笑,优雅地拂去她发髻上的雨丝。那日他们该是在山脚放纸鸢,突然下了雨才到寺院来的吧?
她与慕容子风从未一起出现在大庭广众面前。他们待在一起最多的时候就是夜晚,每月逢一逢七的子时,他在济世堂候着她。即便是后来,彼此明了心迹,也只是待在后街的老屋里,读书或制药,一待就是半天,竟是从未到外面过。她是没想到,只是觉得在哪里都一样,只要身边有他在。可是他呢?他为什么不提,他不愿与她一同走在太阳底下,不愿人们知道他们的关系?
“蓉儿,蓉儿”
冯清蓉回过神,仰头看那美人长舒衣袖,翩然飞舞,不禁心向往之,“若我也能飞上天就好了,
多么自在。”
正叹息着,楚天阔把尖刀递过来,“这便放了吗?”
“好。”她将线割断,美人失去了束缚,飘飘悠悠地失去了踪迹。
“这一去,可把你的病和那些烦恼事都带走了。”
收回目光,看着面前这个丰神俊朗的翩翩公子,冯清蓉真挚地道:“楚大哥,谢谢你,这些日子照顾我。”
“客气什么?”楚天阔摇摇头,眼里闪过一丝黯然,“这么久不见,你跟我到底生疏了。”
“没有,我一直把你当朋友。”
“蓉儿,你瞒不了我。这些天,你面上带着笑,可眼里却空茫芒的,心思全不知哪里去了,喊你几声都听不见。”楚天阔喃喃低语,“你心里有了人,是那个先生?他让你伤心了吗?”
冯清蓉满脸错愕地看着他。
楚天阔苦笑一声,“你昏迷不醒的时候,好几次抱着我喊先生。他是谁?”
“不管他是谁,都不重要了,因为他走了。”冯清蓉转身回了寺院。
他走了?走了是什么意思,他过世了吗?她是因先生去世才伤心至此,才会在睡梦里不断呼唤他?
楚天阔呆呆地看着她孱弱的背影,方才泄了的气重又鼓涨起来。那先生已死,难道他还没有机会吗?自小,他要什么有什么,没有一次例外,这次,他也志在必得。
手里无意识地拔着地上早绽的野花,回想起在冯家别院河边捉弄她的那幕。若是人生能够重来,他还会因着一时玩心兴起而捉弄那个小童子吗?他捉弄了她,却弄丢了自己的心。
这半年没见,是因为他与父亲的约定,也是为了他的将来。所以,他狠了心不去想她,也不去找她,他以为,这样就可以慢慢淡忘了她。
可是,那日突然在醉仙楼看到她,她穿着雨过天青绣着白玉兰的丝袍,披一件雪白的鹤氅。似是病后初愈,她的脸上带着几分柔弱,可双眼依然亮得耀目,她笑意盈盈地与面前之人说话,干脆豪迈地喝酒,周身散发的坦荡爽朗一下子让他想起之前陪她到处游玩的快乐日子。
他再度对她上了心。她的消息不难打听,只去了冯家一趟,就知道她到了广隆寺。所以他也眼巴巴地跟着来了。
“蓉儿,等着我,我一定会娶你,一定会让你幸福。”狠狠地将手里的野花撕成碎片,他起身朝寺院走去。
冯清蓉病好了,秋菊也没有了留下的理由,跟着楚天阔下了山。
日子又同以往一样,望天,观花,看草,然后就是蹲在高高的台阶上面,看着上山求拜的善男信女。
“大师,我问姻缘。”她将写着生辰八字的纸递给弘常。
弘常看了看,右手拈成兰花状,口中念念有词,过得片刻,才取来签筒问:“冯姑娘自己摇还是老衲摇?”
“有劳大师了。”
“唰唰唰,”签筒摇了三下,彰示命运的那枝签落地,弘常递给她。
暗黄纸上四个大字“情深缘浅”。
她摇头,既然情深,何必管什么缘浅,娘说过,缘分是最不可信的东西,万事都得尽力争取。
“大师,我再试一次。”伸手取过签筒,摇了三下,又一枝签应声而落。
这次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