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周遭船坊恩客的目光。
方才低声交谈的两个女子已是抬头,却在发觉那舟向自己这船靠拢时,心底同时升起个念头,莫非……这便是主子所说的贵客?
这恍惚间,天已有朦朦雨雾落下,更添了几分潮气。
那男童向身后看了一眼,便有个黄衣杏眼的女子上前递了一把伞,“哗”地一声,男童撑开伞,递给女主,平声道:“母妃,落雨了。”他言下之意明白,因他尚是幼童身才,难以为这女子撑伞,便只能让她自己来做了。
女子伸手接过伞,撑在二人头顶,笑道:“小司,这雨还不至撑伞,朦朦湿意,景致正好——”这孩子平日从未见如此娇气,今日倒有些奇了。
那被唤作小司的男童懒得去看她,只悠悠道:“孩儿倒无妨,只是母妃这等要嫁人的,终是要避讳些才是。”
那女人唇角抽搐,无言相对。本以为他是体恤娘亲,原来是让她撑伞挡面……
身后一男一女暗暗窃笑,却猛地觉周身僵住,两双眼都盯着那女子的背影,暗自叫屈。你被自己儿子教训了,我们不过笑一笑,便施法冻住……
如此沉默着,小舟靠在大船一侧,那女子才抬头对船上的侍女,道:“你们主人可在这船上?”
那两个侍女对视一眼,其一道:“这位……”她顿了一顿,竟不知是唤姑娘还是夫人了,瞧这女子面相最多双十年华,又不似寻常妇人挽了发髻,若说是姑娘,身畔却有个男童。
小司闲闲接了话,道:“我母妃尚未嫁人,你唤她姑娘,她自会欢喜。”
母妃……却又未嫁人……
莫非是皇上私养的女人和私生子?
那两个侍女又对视一眼,方才说话的镇定了片刻,才道:“请问姑娘可是自东边而来?”
东胜神洲,自然是东处。
那女子颔首,道:“正是。”
她答完,侍女忙唤人船工放下快长木板,搭在小舟上,迎了那几人上船,引到船舱处,躬身行礼,道:“主人正在里处歇息,姑娘可是要此时进去?”
那女子微一犹豫,似乎在考虑要不要等这主人醒来。
“承天,进来吧。”
里处传来一个清润的声音,带着几分倦意。
女人听了,脸色微变,眸中闪过一丝痛意。那两个侍女自是认得自己主人的声音,赶忙伸手自两侧打起帘子,躬身请几人入内。
一室淡红的夕阳余光,尚未燃灯,斜靠在塌上的男人面色苍白,那凤眸却依旧微弯着,温柔地凝视着入门的女人,不发一言。
身后的帘子悄然落下,室内更是昏暗不明,却独有那凤眸中的潋滟波光,恍入人心。
“长生,你终是过劫了,”承天勉强扯唇一笑,道,“你倒也逍遥,淮水漂泊,美人相伴。”
她纵有再多不忍,却已是隔岸观火的旁观人。
“迦南小司见过长生帝君,”身侧的男童躬身一礼,闲闲起身,道,“我父王嘱我见了帝君,要行叩拜大礼,以答谢帝君当年救我母妃于危难中。”
他说完,当真就撩起衣摆下跪叩首,垂头静候。
长生帝君深看了那跪地垂头的男童,柔声道:“承天,你何时有了这么大的孩儿?小司是吗?快起来吧,我与你娘的交情……无需如此见外。”
承天略带无奈,道:“这话说起来……倒有些曲折了,”她示意起身的小司随自己落座一侧,苦笑道,“半月前于蓬莱生下他,恰逢延寿星君来贺,可怜的延寿不知怎地,被迦南司几句话便骗了养殖万年的延寿仙果,喂了他吃,便成了这般模样。”
可怜她,还没体会到做娘亲的滋味,便已拖了一个整日半阴不阳的臭小子……
“延寿养了万年的仙果?”长生帝君悠然弯起凤眸,道,“迦南王倒是认得宝贝,可怜那延寿只能再等万年,方才能少年形态了。”
承天无奈,道:“是了,延寿星君养了万年不过结出这一个——”
那日迦南司抱着儿子不过三言两语,就引得延寿那四五岁模样的小童上当,懵懵懂懂献上了自己的延寿仙果,待反应过来,婴儿已化身六七岁的模样,比他还要高了半头。
如今想起延寿那委屈的小模样,当真是愧疚啊愧疚……
长生轻咳了两声,道:“可已定好日子了?”
这一句,牵扯了太多过往,惹得承天一时无言。
依稀中,她还记得自己点头应允时,他眼中那一刻的狂喜。她还记得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