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氏,用大红花轿抬进河阳王府。
建隆三年,太子之争愈演愈烈,除了我与四弟,余下的皇子不是被贬封地,就是罢黜冷宫。曾经兴旺的王室,一时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就连一干公主,都不敢轻易开口,生怕惹祸上身。
文渊阁大学士上官清,上书请求册封我为太子。父皇在早朝动了怒气,将其罢官,拖出去杖打五十大板。
工部侍郎江年尔,乃是萧班旧部,煽动萧老门下旧识,上了万言书,奏请父皇册封四弟为太子。父皇恼羞成怒,说江年尔结党营私,当场就被父皇砍了首级。
父皇究竟意欲何为,无人能知,只知晓,现下谁去请立太子,不是被罢官,就是被赐死。
冬日,下着漫天大雪,曾经赫赫威名的大钺皇帝,我的父皇,钺穆帝,溘然长逝。
四弟一人,从父皇殿中走出,一脸憔悴,只说,父皇传位于我。
我瞥了眼母后,听着四弟所说,她长吁了一口气,而后拿出了早已备下的圣旨。
这一日,我终究成了大钺的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终于登上了这九五至尊的宝座,可是心下也知,只要四弟仍在,他仍旧是一个威胁。一个曾经被先帝力捧的皇子,绝不应该再出现在京师之中。
初为皇帝,这一路走的并不太平。朝中老臣,若说心里服我,那是断然没有的。更有礼部尚书李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怒斥先帝朝的弊端,上奏请求变革。
他这一奏书,自是惹了一班老臣的利益,想当然得被贬官待罪。而我没想到的是,他还有一个女儿,唤名茱萸。
初次见到茱萸名字时候,是母亲亲自来请,说要将李耿的闺女接进宫里来,为了给太后颜面,还封了她一个“礼音娘子”的称号。
大明宫花园雨中相遇,心内泛起波澜。这一声不经意的关心,倒叫人想起多年前的纯粹时光。私下命薛巾去寻找她,却不想,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大约,这就是民间所说的缘分吧。
安定公主远嫁勿洛之日,当我在母后殿内看到她时,心内尘封的往事,一下又涌到心头,她是茱萸,相貌平平……可是她的眼眉发梢,回眸一笑,皆是像极了谨瑜的神韵。
她为何会被母后召入内宫,她又与四弟有何种牵连,这京师内的事儿,我自是也听到过一些风声,就算薛巾不来禀报,也能猜个八九成。
旧时,我与谨瑜已然错过。如今,我是断不会再放手了。周筠生如今不过是一个夹缝中求生的王爷罢了,而我却是这大钺的皇帝,天下的主宰,我若想要的,他又有什么资格来与我争抢呢?
安定公主遇袭,勿洛反咬一口,说勿洛有人勾结鲜卑,要夹击勿洛。这矛头直指的,便是李耿。李耿为人如何,我自是知晓,如此清高之人,若说他叛国通敌,我心下自也是不信的。可是如今,却正是我将茱萸收入怀中的大好时机。
一切正如我预想的那般,茱萸上了我的龙榻。耳鬓厮磨,日日在望,她心底却终究还是住了一个人影。可是我定会叫她知晓,谁是这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这河阳王如今也不过是我脚下苦苦求生的蝼蚁罢了。
终有一日,我会叫她心悦臣服,真正做我的女人!
2 第九十章 莫道谗言如浪深(一)
这日,听着来人禀报,“太后来了。”
茱萸听了略有诧异,这个时候,太后怎会来云梅宫,想着不知何事,便领着彩莲与鸳鸯迎了出去。
只见着太后脸色不好,身旁又带着容妃、丽妃、锦妃、淑妃等。进来了也不发话,茱萸忙着请了上座。
茱萸殷勤奉了茶,又陪笑道,“太后今日怎高兴来臣妾宫里坐了?”
太后斜眼看她,“我若是不来,倒是要出天大的篓子了。”
茱萸听了,知晓是有麻烦了,便命阿德等先出去,只留了彩莲、鸳鸯在殿内。
阿德也不知是出了何事,忙应了一声,带着余的婢女太监一溜儿地出了殿门。原是在殿门口站着,又觉着有不妥,便将殿门掩了关住,自个坐在台阶之上,余的人,一概都不准入。
今日,茱萸因着不外出,也无甚装饰,鬓发松弛,衣衫带垂,倒有杨贵妃醉酒之态。
孙瑶环见她如此,正合了她的意,嘲讽道,“好一个衣带宽垂的贵妃娘娘,如今太后在此,你这姿容可是在给谁看?”
茱萸也不慌,只是半身福礼对太后道,“也不知茱萸究竟是做了什么错事,竟要容妃如此兴师问罪。”
太后今日是当真上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