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道圣旨,如今便在四弟的手中。他等今日也是等了许久了,原以为,是我将他绕进了这个圈子,岂料聪明反被聪明误,倒把自个也给搭进去了。如今他是称心了,可是朕不甘心……”
“皇上,河阳王忠心耿耿,这定然是里头有些什么误会。”
“呵,到此刻,你都还要帮着他说话是么?朕告诉你,你真以为他有多喜欢你么?朕太了解他了,也不过是因着你眼眉处,瞧着像谨瑜罢了。这世上,只有一个谨瑜,而你,不过是他一直苦苦在寻的替身罢了。”周昶景话锋一转,却如拿了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穿了茱萸胸膛。
茱萸觉得有些眩晕,萧谨瑜……。是了,曦嬷嬷也曾说过,她长的像一位故人,原来是这般缘由。这山盟海誓、这心心念念的,终究不过是萧谨瑜的一个影子么?他并非爱的是她,而是她眉目后的萧谨瑜……
想及这些,茱萸一时心痛难耐,一个踉跄没撑住,摔倒在地。
“跟朕走吧……他心里有的,只有朕的江山,和他死去的先王妃萧谨瑜。活人是争不过死人的,你又何苦难为自己。”周昶景淡淡说道。
茱萸登时红了眼眶,“臣妾不信……”
周昶景一把抓起茱萸臂膀,狠狠掐道:“你这个傻女人,你被他白白利用了,还不自知么?你以为,你们前些时日在水月庵相会,朕不知晓么?朕告诉你,这皇城内外的一应事儿,就没有能瞒过朕眼睛的。只是终究还是错算了一招,被周筠生摆了一道!朕认了!这大概冥冥中都是天意。可是事到如今,你还是没有觉悟么?”
茱萸脑中一片空白,一时也想不了太多了,只是用手撑着额上,不停地流着泪。
周昶景晃着茱萸,“你看着朕,朕来告诉你。你的父亲,李耿,他早就是河阳王的人了。你以为,你入宫只是巧合么?呵呵……。你不过也是你父亲与他手上的一枚棋子罢了。他们要用你来牵制朕,来颠覆朕的江山!你未见过萧谨瑜,可是李耿见过!这里面的前因后果,你且好好想想吧!都这时候了,朕也无需打诳语不是?”
恍惚间,那些不可思议的事,似乎都有了一个解释。茱萸苦笑了一声:“皇上,臣妾无旁的可说,只求皇上赐臣妾一死。”
周昶景的手慢慢松开,“好……好……好。”
周昶景边说,边从袖中取出一枚血色小瓶,一饮而尽:“瞧见这小瓶没?这里头可是至毒鹤顶红,那日,朕在太师的汤水里加了一滴,如今不想,竟然是要朕自个服食了。”
眼瞧着周昶景慢慢倒入怀中,茱萸的泪也滴到了他的面上。周昶景强撑着最后一丝气力,笑道:“李茱萸,你且记着,你的命是朕给的。朕不许你死……”
乾曜宫前,薛巾谄媚笑道:“启禀王爷,方才有人来报,说是皇上往大明宫方向去了。说是同行的还有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周筠生心下反复念着这四个字,一时如坐针毡,“这消息可确切?”
薛巾忙道:“都是贴身伺候皇上的人,错不了。”
周筠生心下再也顾不得什么了,跨上马,便往大明宫奔驰而去,这一路风驰电骋,寻寻觅觅,也不见茱萸踪迹,心下十分焦急。
待得到了大明宫花园前,隐约听见有啜泣之声,方才下了马,果然是茱萸在那儿,只见着周昶景嘴角淌着血,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她怀中。
黑色蟒靴走近了,茱萸抬了眼,眼中满是血丝,周筠生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一时竟生了怯意,复又收了手。
“他死了,你大可放心。”茱萸淡淡说了句,好似早已不是这世间的人。
这世间,无论是什么样的苦,周筠生都能吃得,可偏就是茱萸这一句话,却生生刺痛了他的心。
“是我来迟了一步。”周筠生轻声说了句。
“迟早他都是要死的,不是么?”茱萸自言呢喃了一句。
周筠生禁不住这一声,喉间略略抖动了下,只沉着声道:“周昶景已经死了,你可是心痛了?”
茱萸凄凄一笑,只说着违心的话来:“是的,皇上死了,我也便跟着死了。王爷也大可不必记挂着了,是赐死我,还是遣我殉葬,这都是您一句话的事儿,不是么?”
“你这又是在于我置气不是?”周筠生苦笑道。
“是了,我是气你,怨你,恼你,恨你。你若只是在寻寻觅觅萧谨瑜的替身,又何苦来招惹于我?我李茱萸纵然没有什么倾国之姿,可是我也不愿沦为别人的影子。周筠生啊周筠生,你当我是随意可以轻贱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