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师太轻叹了一声:“筠生这孩子呀,打小就是个闷葫芦。有些事儿,净往心里搁着,也不愿去辩驳解释什么。我虽不知你俩出了什么嫌隙,但是想来也该是误会一场。你来的这些时日,我瞧你也是心不在焉,何妨不想想,你内心真正所想的为何?”
茱萸苦笑着摇了摇头:“怕是,连自个也摸不清楚,到底在气什么,恼什么。只是觉得无端端的有些怨他。原想着来此处清净,却不想,倒给师太抓了个现行。”
静安师太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来。这信笺的模样,茱萸再熟悉不过了。仍在宫里为礼音娘子的时候,周筠生多用此物与她联络,因而她一眼便瞧了出来。
须臾,茱萸也没接过的意思,只是低声道:“缘若是尽了,怕是强求也无用。”
静安师太笑笑:“我看你那,不止缘分未尽,还是剪不断、理还乱。”说着不由分说地便把信笺塞入茱萸手中。
已是到了掌灯时分,茱萸草草吃了斋饭回了房。彩莲拿来了红烛,这弱弱细火照应着信笺,茱萸也不知为何,生了怯意,愣是没敢拆开来看。
鸳鸯已是瞧了半日了,见茱萸还未有所动,也是着急了,忙道:“主子,这在宫里的时候,见您杀伐果断,也是没错过一步的。可是怎到了这儿,就犹犹豫豫起来了。不过是封信而已,您有什么好怕的。”
彩莲瞪了她一眼:“休要胡说了,主子有主子的思量,哪里轮得着你来插话的。”
茱萸抬手,示意彩莲安静下来:“你们都先出去罢,且让我再静一静。”
待得房门关上,茱萸深深吸了口气,颤着手,轻轻撕开,里头的信角露了出来,这信笺上满是桃花醉的味道。
只见信上写着:“茱萸,我心依旧,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相决绝。”落款是筠生。
茱萸泪眼婆娑,周筠生的意思,她不是不知。可是这心中但凡有了芥蒂,便很难再去释怀。若说是不在乎,那也怕是自欺欺人。
一连月余,水月庵几乎日日都有飞鸽传信。有时是在茱萸挑水灌菜之时,有时是在夜深人静之时。这信里,说的都是对茱萸的思念之情,以及关海的日常。
直到有一日,信鸽不再飞来,茱萸就在檐下盼了好几日。终于有消息传来的时候,却是静安师一脸的忧愁,“筠生在前次的对战中,负了剑伤,这歹毒的勿洛王,剑上抹了剧毒,现下,宫里带去的太医都照看多日了,他仍旧在关海营帐内昏迷不醒。”
昏迷不醒……这四个字,落在茱萸心尖,却似正中了她的要害,刺的她心痛难耐。她疯了一般地狂奔而出,什么也未来得及交代,跨上白马便往关海城方向疾驰而去。这一路颠簸辛劳,都是不可为常人道的,茱萸也舍不得停顿一下,只怕是耽搁了时辰。
这昼夜兼程,一人一马,跑的筋疲力尽,直到白马前足跪倒在关海城口之时,茱萸抬眼望了眼天,关海又早早地便下起了雪来,而她,此时身上仍旧穿着单薄的秋衣。
“咚咚咚”,茱萸重重地敲起了门环,有守城的侍卫张望了一番,“来者何人?”
“少废话,快些开城门!”茱萸见着守卫怠慢,也有些急了。
听着声响,叶大海探出了头来,见来者虽是穿着姑子的旧衣,却也是一身的风华,想着该是宫里头来的贵人,忙开了城门:“这位贵人,若是没有进城令,怕是无法入内呢。”
“放肆!本宫要进这城门,你还能拦得住么?”茱萸呵斥了一声。
守城的侍卫笑了起来:“叶长官,这小娘子说话口气倒不小,一人单枪匹马来的,可不要是勿洛的细作,您可小心着,千万别让钱将军抓着了痛处。”
2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天人相合(一)
这叶大海也算是直隶叶家的人,可算得是叶琮的远亲自打叶琮带贺兰军叛逃勿洛敌营以后,叶大海在军中的日子也是如履薄冰。因而这小守卫的话,倒是正中了叶大海的心事。
叶大海大声道:“军令如山,这没有令牌,便是不能入城。”
茱萸冷笑了一声:“你可是关海守城叶大海?你不认得我不要紧,可我认得你。你是泰定二年冬,任的守城之职可对?
叶大海一听,知晓来人定然不简单,又陪笑道:“贵人可别难为小的了,小的如今只是个小小的守城,保不准,哪一日便被撤职了呢,可不是得小心为妙,还望贵人体谅。”
“好了,你既是说话不作数的,那你便代为通传,喊钱芎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