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月是个例外。
他知道,她是生遥远邺京名门千金,她父亲董孝儒则是当世人人敬仰清流。只恨大魏奸佞当道,诬她父亲受贿,才连累得她董氏满门入狱。
她是董大人唯一留存于世血脉。
于祁璟有提携之恩平穆侯特地写了封信,千里传书,送到他手上,千叮咛万嘱咐,要祁璟好好照顾董孝儒后人,来日董大人沉冤得雪,他自会将董氏女接回邺京。
饶是祁璟没正经做过学问,也久闻董孝儒之名。恩公沉甸甸交代落他手上,祁璟自然不会辜负恩公。所以,大仗凯旋,照例该“犒赏”将士之时,他第一次,为自己选了个女人。
祁璟始终记得他从主帐座上走下,诸将皆是投来讶异目光。祁璟知道,他们赌,赌谁能抢到董氏初夜,赌谁能得到自己亲口赏赐。但是没人料到,这个一随军就饱受瞩目少女,他会据为己有。
那天董氏被人五花大绑,形容狼狈。她寻死三次,三次未果,是以只能将她绑起来,免得再生枝节。可饶是如此,她依旧清艳得像是开寒廊山上花。
寒廊山萨奚国腹地,祁璟也只去过一次。他一直悄然感慨,那么冷地方,竟然也会开花。精致得像是经过雕刻冰,却又会风里飘摇。柔软得像一株兰草,却又刺骨之寒中屹然绽放。
世人都说梅花高洁,香自苦寒,想必是因为没有来过寒廊山,没见过这株花。
只是……董氏清丽有余,毅勇不足。
祁璟心中遗憾,但仍然遵守承诺,救下了董氏。
董氏惊惧之下晕他怀中,祁璟打横抱她回了自己营帐。祁璟始终记得师傅叮咛,饶是软玉温香怀,两人也不过分床而卧,相安无事。
直到第二日,江月撞到祁璟怀里。
大概是因为穿了盔甲,才会显得她身子格外娇软。不过须臾工夫,她便躲了开来,没给祁璟多一瞬温存。祁璟忍不住想,幸好她会躲开,幸好这美妙触感短暂到让他无暇留恋。
所以,她依然只是别人一个嘱托,自己还是那个无往不利征蛮大将军。
可这女人也太不知好歹,祁璟想起那双白净小腿荡眼际,此刻她又光裸着一双玉足,这叫祁璟说不出别扭。
祁璟何曾见过这样小巧双足,掩长裤下,只露出几星贝壳似脚趾,褐色地毯与她淡棕裤脚,都衬得那双脚莹白如玉。
他不安地焦躁着,又一次质问:“你鞋呢?”
第3章 开拔
江月不敢忤逆,顺从地把那双黑皮靴子套脚上。祁璟这方满意,甚至松出一口气,“明日一早大军开拔,你与我一起走,不要起迟了。”
祁璟撂下话便走了,江月没去琢磨这人心思,兀自洗漱。这厢祁璟从自己帐篷里来,连话也不愿多说,自己策马绕着营帐转了不知多少圈,良久方缓缓停下。
他军威甚重,此时营帐中盘走,众将士都是提着一颗心,不敢大意,生怕被他发现有什么不对地方,就是一顿军法惩处。果不然,几个躲帐子后面闲磕牙士卒,被祁璟逮个正着,当即罚了十军棍,却连个痛都不敢喊。
出了气,祁璟终于觉得心中顺畅,适才那股不安与尴尬,数消散。这会儿他冷静下来,追根溯源,意识到自己问题出那个女人身上。
董氏很美,很动人,可这不是他需要。这里是疆埸,是他刀剑无眼、冰冷无情世界。他应约替恩公保下这个女人,但他没有办法留下她。
董氏柔软胆怯,她理该回到珠服玉馔生活去,而不是自己身边,漠北猎猎寒风中,陪着他们这些亡命之徒四处周转。
祁璟深想之下,却生出几分自卑之心来,他两腿加紧马腹,重重添了一鞭,策马飞奔。
营中无人敢拦他,只看着祁璟身影远去,很便消失荒野。
外面兀自发泄了一会儿,祁璟又重找回了骄傲。女人天生就该养无风无浪地方,男人打天下就是,牵扯她们做什么?
他勒马停住,翻身跃下,往自己帐中走去。他要写信给恩公,董大人桃李天下,边陲诸镇,必定能找到一个比自己合适人选来收留董家千金。
眼下还是秋天,此地尚不算寒冷,可等入了冬,董氏自幼娇生惯养,一身吹弹可破肌肤,如何能经受得住?打定主意,祁璟分秒不敢耽搁,提笔写信,火漆封口,命人马加鞭送入邺京。
?
翌日一早,祁璟醒时候,自己对面床榻已经空了。他不知江月学习舞蹈,常年要出早功,故而天刚蒙蒙亮便起了床。祁璟但见空榻一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