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来吧。”祁璟仍然保留着他不容人质疑权威,陆阅山依言而行,没再有多余话。
?
江月伤足足养了一个多月才结痂长肉,不过,这之前她已经可以下地走动。
她是听门口戍守士兵说起,才知道阿古和祁璟都已经不夏州城,两人并赴前线,直面迎敌。江月抑仄不住一阵心慌,说不出自己是担心阿古多一点,还是担心祁璟多一点。
只是这种担心明明白白地浮她心上,占据了江月所有思绪,甚至连疼痛都随之淡化。
这一场仗打得极为艰难,饶是祁璟亲自领兵,战局仍是胜负泰半。起先萨奚人节节败退,可祁璟生了赶杀绝心思,步步紧逼,反而叫自己队伍消耗殆,险些被萨奚人包围。
他们距夏州城三千里之外地方拉锯战了许久,直到年末第一场大雪落下,祁璟才不得已率先退兵,回到夏州城苦守。
江月镇日里无事可做,只能坐廊下偷听外面人对话,籍此来了解情况。阿古走前留下话所言不虚,他们确实是将她视作了不祥之人,饶是戍守士兵都不太愿意搭理她。
长久自责淡去,萦绕江月心头执念变成了不甘。
不甘就这样逆来顺受地这个院子里活着,不甘于听天由命地等祁璟再想起自己。
自从得知祁璟已经回到夏州,江月就一直盘算着去见他一面。她想要道个歉,想破解这些让人生厌流言。不想仰人鼻息地活着,想和祁璟商量,能不能放她离开。
江月知道自己想有些多,她清楚自己身份,是阶下囚,是个……营妓。
这两个字每每出现江月脑海,她都难以泰然接受。
这辈子,她不能总顶着这样不清不白身份活着。
然后,某一个做了噩梦夜晚,再难入睡江月突然发现,子夜时分,便再没有人守着她门了!
望着大开院门,江月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眼睛,她试探地迈出了几步,整个院落都宁静得可怕。大抵是因为太晚了,漆黑夜中,唯有两三点星芒隐隐闪烁。江月抑仄不住心情,摸着墙根儿从自己小院里走了出来。
她顺着回廊行至一半,才突然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祁璟住哪里,便是知道,这么晚了,她也没胆子去叨扰他睡眠。
江月突然刹住脚步,悻悻地站回廊中,举步不前。
然而,就这一瞬,一柄寒剑贴住了江月颈动脉。
江月立时僵住,利刃威胁近咫尺。她本就没有冬衣,冻得有些发颤,这时又遭威胁,整个人血液都停滞一般,浑身都凉了下来。
身后人见她一动不动,终于开口,“是谁?”
江月咽了口唾沫,她嗓子忽然哑得厉害,张了嘴却发不出清晰声音。她不由自主微微向侧边歪了歪身子,想躲开那剑锋。谁知,寒剑紧紧贴着她,力道把握得刚好,既不伤她,却也可以须臾之间取她性命。
她没有办法,只能含糊地报上姓名,“我是江月,董江月。”
那剑仍然没有挪开,江月心里打鼓,该不会她隐居太久,这里人早将她忘了吧?思及此,江月愈发畏怯,斟酌一阵,她忽然出其不意地向后下腰,柔软身段猛然一弯,那剑却下意识向前刺去,千钧一发之际,竟被江月躲了开来。
然而,江月这样一弯,却也看到了黑夜里那张面孔。
没有月色,她原本看不清楚。
只是那双深渊一样瞳仁,江月再熟悉不过。
“将军?!”她脱口唤道,整个人惊惧之下都失了平,她身子往侧面栽去,背上伤口也崩裂开一般疼痛。
第14章 献计
祁璟被她这样一叫已是回了神,见江月要倒,他一手收剑入鞘,一手拦腰抱住。那个冰冷又娇软身子,堪堪靠了他怀中。
因为太凉,所以祁璟忍不住收紧胳臂,蹙眉询问:“怎么穿得这么少?”
江月好像也忘了去质问、去讲那些她酝酿已久说辞,只是傻傻地回答:“我没有厚衣裳了。”
祁璟没有松手,就势搂着江月推门进了旁边屋子,他抽出火折子,重点燃刚刚熄灭蜡烛。室间骤然明亮,江月不自禁地闭眼躲开。
两人靠得近了。
一个极暖,一个又极凉。
像是命中注定就要这样拥着,刚刚好臂弯,一个取暖,一个平息……一个深情得犹不自知,一个则混混沌沌,误打误撞遇上了那个正确人。
祁璟是等江月主动去推他时候才松开手,他没有多留恋,转身绕进屏风后头,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