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嘶——”
“哎唷——”
陆阅山怀里抱着厚厚一摞文书,甫一出门,便撞上了人。他怀中文书都是历年军户中人参军名单,万分重要,他顾不得骂人,只能先抱着东西往后急退,待让开几步,陆阅山才心里道了声幸亏,幸亏没骂。“章副将?您怎么来得这么早?”
“将军里面吗?”
“是,不过……”陆阅山话音未落,却见副将章盛已经迈开步子要往里去。陆阅山忙横跨一步,挡了章盛跟前,“不过,将军有令,半个时辰里,他谁也不见。”
陆阅山开口时候略有一点心虚,今天自家将军有些不对,不仅没去视察营中操练,还绷着一张脸,刚进门就把自己给支了出去。只是,将军不对劲,不是他玩忽职守借口。陆阅山面带三分笑容地立章盛面前,俨然是不肯退让意思。
“阅山,是章副将吗?”两人正僵持,祁璟声音忽然从房中传出,陆阅山不敢耽搁,连忙称是。
他背后门被猛地拉开,祁璟长身玉立,竟是未披甲胄。“出什么事了?”
祁璟既然自己出来,陆阅山自然不好再挡着章盛,他往后倒退一步,恭敬守二人身旁。
章盛面有尴尬,压低声道:“将军,属下今日一早收到了家书,内人说……说,安如郡主带了属下幼孙一并往夏州来了。”
祁璟没料到章盛急着找自己,竟是为了私事,他使了个眼色示意陆阅山退下,继而侧了侧身,“先进来再说吧。”
两人一并入了房中,祁璟正要倒茶,却忽然想起壶中冷茶已方才被自己一饮而。他无奈地重放下,转回目光,望向章盛,“怎么回事?”
安如郡主是已经过逝小秦王岳安庆嫡亲妹子,六年前下嫁章家,为章盛长子章子嵩之妻。谁知,三年后章子嵩不幸为流箭所伤,正中要害,为国捐躯。那一年,祁璟与章子嵩同为军中校尉,亲眼见过安如郡主扶棺恸哭之状,念及往事,这安如郡主来得虽不合规矩,祁璟却也不曾责问章盛。
“内人信中也没写清楚,大抵是郡主想带敏之看他父亲征战地方,想着这个时节,夏州既是气候宜人,又是和平无战,因此便……”
章盛神情有些心虚,安如郡主虽是他章家媳妇,可郡主到底是皇亲,君臣有别,她非要这个节骨眼上来夏州,谁也阻拦不得。
祁璟微一沉吟,即刻道:“既来之,则安之,我让薛徽去做安排,你放心便是。只不过……不可因私废公!”
第27章 夫君
是日,祁璟回来得格外早。江月习惯性地房间地毯上做晚功,身体舒展,背脊弯出一道美好弧线。
江月倒着身子看见祁璟推门进来,不由带了些惊诧地坐起身,“今日怎么这么早?”
祁璟把佩剑顺手往墙边一挂,点了点头,脸上俨然有着不容忽视愁色,“嗯,没什么大事,索性回来陪你。”
江月趿着鞋站了起来,一旁桌子上倒了温水递向祁璟,“嗓子怎么哑了?先喝口水。”
两人境遇非比寻常,便是知道彼此心意,却也没什么机会花前月下,祁璟一天比一天忙,江月能心意便是不做打扰,多体谅对方。
祁璟单手接了茶碗,扬脖一饮而,“我从大营回来,适才喊了几句话,不打紧。”
“我瞧你怎么心事重重?营里出事了?”江月一面打量祁璟神色,一面把铺地上毯子卷了起来,竖到墙角。
这原是两人方一起时候,祁璟特地从旧时萨奚人留夏州城东西中翻找出来。他见江月有时会地上练舞,其时天气虽然温暖,可地案究竟阴凉。他母亲生产时便受风落了病根,祁璟印象深刻,便立时取了这毯子来给江月。
照理说,缴获归公一向是他军中不成文规定,倘使不是为了江月,祁璟断然不会起这样心思……可是,萨奚人编织毛毯确实厚实,祁璟自知短期内已经不能给江月像方守成所提供那般安逸生活,只能竭力弥补。
这礼物虽小,却实打实地藏了祁璟一番细腻心思,江月收到时不知有多欢喜。除非当真练功要用,平日决计不会当作寻常地毯来铺。
祁璟等江月一股脑忙完了,才伸手拉过她,将人拽到身边,两人挨着罗汉床上坐下,“没事,只是有一个故人要来夏州,我有点担心你。”
江月扬眉浅笑,一双柔荑一并拢着祁璟大手,“担心我什么?”
“是安如郡主和她儿子,她夫君章子嵩原先和我是一个旗下战友,不过……已经牺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