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在军营中的军士装扮,她可都留着呢。“薛郎……你……你先避一避。”
薛徽眼神里藏了几不可见的惊喜之色,他一面闪身出了内室,背贴着正门的门楹立稳,一面调整气息,想压仄住砰砰急跳的心脏。
不过须臾,江月便穿好衣服。她脑子转得飞快,这样离开匆忙,毫无准备,连未来生活的计划都没有,可是,薛徽此人,对祁璟忠心耿耿,绝不会是跳出来害她的。若所言是真,这便是江月唯一离开的机会。
她已不能再全然相信祁璟,寄托于他当年的承诺和君子之范,恐怕就是画地为牢。
然而一旦离开,生存便是第一要务。
江月眼神从内室扫荡一圈,飞快地冲到妆镜前,一股脑把她近添的首饰统统包了起来。什么都可以不带,除了钱,江月身上没有银子铜钱,只有这些大大小小的首饰,兴许还能在当铺兑些花用。
她摸黑来到厅中,低低唤了声“薛郎”,不远处,有个黑影朝她晃了晃手。
薛徽稳稳地握住江月的手,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与她这样亲近的触碰。
江月明显感觉到薛徽呼吸一滞,然而只是片刻,便听对方道:“我们不能上房跃出,我带你从灶房的窗户翻出去,再从别苑里绕出……路有些远,你千万跟紧我,不能惊动到将军的人。”
“我知道。”
薛徽手上一紧,打开一扇门,拽着江月躬身跑了出去。江月有些奇怪,薛徽明明从没来过这里,怎么倒比她还熟悉地形?
然而她没有机会问出口。
薛徽拉着她轻而易举从这个金丝笼一样的院落中逃了出来,她下榻的院落是守卫最森严的地方,逃出这里,连薛徽身上的紧张都淡了几分。
虽是在夜里,漆黑一片,侯府别苑却处处都挂着灯笼,他们一不小心,就会被光照下暴露影子。薛徽小心地选择路线,带着江月绕到一处偏门。薛徽不知从袖口里摸出什么东西,随便捅了两下,门锁就开了。“你先出去。”
薛徽推了一把江月,重新关上门,扣好锁,从墙头翻了出去。
如此之举,是为了延缓祁璟发现江月离开的时间,他们跑得远一点,祁璟追上的可能性便小一点。
唯一棘手的是,江月想去萨奚,这一点,薛徽知道,祁璟更是知道。
带着江月找到了马,二人共乘一骑,飞奔出去。幸而江月住在别苑,免去了夜中出城的麻烦,他只管驱马狂奔,领江月离开就是。
然而,奔了一阵,薛徽忽然听怀中的女孩儿问了一句,“薛郎,你要带我去哪?”
“萨奚,你不是想去找……帖穆尔吗?”
他还记得将军得知这个选择时,有多气愤,薛徽从没见过祁璟发怒成那个样子,一言不发地抿着嘴,脸色却是变得苍白。他攥在身侧的手迅速拢成一拳,想要擂桌发泄,却在撞击到桌案时骤然停下。
没有发泄的火气,才更伤人伤身。
他看到祁璟青筋紧绷,手却停在半空,生生把那个冲势吞了下来,反逆到自己的气血里。
然后将军的脸上,便重新恢复了血色。
继而是……不正常的潮红。
不知过了多久,将军才松开手,舒出一口郁气。那一刻,薛徽几乎担心将军会呕出血来。
幸好祁璟没有,否则,薛徽一定不敢也不忍做出这样大的决定。在他最敬仰的人受伤时,还要为他雪上加霜。
薛徽几乎可以想见祁璟得知是他带江月离开时,会有什么样的心情,他赖以重任的下属,夺了他的妻子,还要送她到他这辈子最仇恨的人身边。
薛徽都觉得自己一定疯了,可陆阅山把江月那番话转述给将军时,他才发现,原来她和将军在一起,不快乐。
他就是想带她离开,送她到她想要去的地方,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在所不惜。
虽然薛徽也难以接受江月选择帖穆尔的事情,但只要她快活,他便觉得值得。
只是薛徽没想到,江月并没打算投奔萨奚。
“不,我没想去找帖穆尔,我是骗将军的……帖穆尔自己有妻子了,我去找他做什么?更何况,大魏和萨奚的关系,我这样做,将军看不起我,我自己也看不起我自己。”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江月竟无形中认可了自己是大魏人的身份,也有了和魏人一样,对萨奚的仇恨,对国家的共识。就好像她真的在大魏生活了许多年,她有义务和责任去捍卫这片土地的安危和尊严。
江月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