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问,“特意去坏小姐给我安排的事?为什么?”
上官涵不语,月色下,一双带着褐色的眼瞳淡淡地看着我,美得动人心魄。
想来,他曾说我词汇贫乏,是因为我把精致华美的词都拿去堆砌大公子了。其实,事实并不这样的,因为我还堆砌了小姐。而两者的却别在于,对前者我是自愿的,对后者我是被自愿的。而后来,我渐渐学着在心里赞美别人,虽不愿承认,但我的动机确实是有些不愿让他所言属实。但言辞再华美,我仍很少用带着自己主观情绪的词,去形容别人。
而今,我却愿意为他用上“动人心魄”。我并没有夸张,因为借着清朗的月色,我的心确实在那瞬间狠狠地颤动,动了自己的心魄……
“你有话要说?”虽然他表现得沉静,可我还是能感受他细微的情绪变化。
上官涵苦笑一下,“喂,你能不能别把我的情绪摸得这么透彻?被别人看得清晰透彻的感觉,很恐怖。”
我轻轻一笑,“原句返还。”
没料想我会这么直接地承认他同样是最了解我的人,沉默片刻,上官涵凝视着我,一字一顿地说,“揽芳居的人,配不上你。”
若是换做别人说这话,我定会不满他们歧视他人的态度。而这话是上官涵说出口的,我却隐隐有些被珍视的喜悦,“那如你所见,怎么样的人配得上我?”
“自然是一心一意待你,且身世清白的男子。”
他这话有两个重点“一心一意”和“身世清白”。一心一意,是表面上的意思,至于身世清白……
我有些讶异,“你处事从来都不拘小节,没想也是在意名节清誉的古板迂腐之人?”
“‘名节清誉’尚在自然最好。”上官涵头痛地揉了揉额角,耐心解释,“身世清白的男子,没有那劳什子的深仇大恨、波谲云诡,才不会坏了你这简单安逸的小日子。”
“哦,有理。”我甚为受教地点头,要知道,我眼下最珍惜的便是这简单安逸的生活。
见我如此乖顺,上官涵看了我半晌,眼里忽然泛起心疼的神色,“……‘待我以诚,与我白首’,苏小浅,你还是放不下六年前的事?”
我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立刻辩解道,“我没有。”
“哦?”他挑眉,不可置否道,“我怎么记得,你以前告诉我的是‘情投意合,白首不离’?”
情投意合……
他说出“情投意合,白首不离”这句话时,我似是感到一阵清风穿透了自己的身子,隐约记得那些悠远的回忆。
毕竟,“情投意合”,好遥远的一个词。
我抿唇,捕捉到他带着笑意的眼底里的关心,“世事变迁,人心又怎会一成不变?”
“你到底是放不下啊。”上官涵长叹一声,搔了搔头发,“别告诉我,你觉得‘情投意合’对你来说就是个奢望。”
“……”我张了张嘴,最后选择朝他淡定点头。
“你啊,还敢说我悲观!”上官涵郁结,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气恼,“不就一个骗子人渣,至于么?”
至于啊,他是个骗子人渣,也是我爱过的骗子人渣。我在心里默默补充。
当然,这个我也只敢在心里说说,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出来。不知道为何,我总有种说出来就会被他一掌拍死的预感。
“呐,苏小浅。”
“嗯?”
“若我能放下慕容薇,你也尝试放下过去,活得跟以前一样么?”顿了顿,上官涵说,“我还是觉得那个沉静内敛却意气风发、只求一人‘情投意合,白首不离’的女子,才是真正的苏浅。”
“……”迎着他的坦然通透目光,我忽然觉得失落的心里,渐渐涌起了久违的勇气。
“怎样?”他又问了一遍。
明明是散漫的语气,我却听出了分急迫。
不知这是否是自己的自作多情,我仍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嘴角忍不住上扬,我听见自己沉稳清晰地回答,“好,我应你,愿意尝试。”
春华词 三月里,桃夭灼其华 承子印礼
翌日,颜君家主一早就去城郊的禅院小住,坚决回避小姐那碍眼的不肖女。三位公子跟小姐之间的气氛也很微妙,虽然隐晦,但仍可被认为是冷战。家主不在,大家就不聚在一起用餐,小姐跑遍了三位公子的房,皆是吃了闭门羹,最后还是大公子勉为其难收留了她。
差人往三位公子房中送去膳食,备了他们各自喜爱的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