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昭幽戎马半生,荣耀至尊,为世人景仰。风霜并未磨损她的容颜,反而让她的眉眼格外睿智澄澈。常年的军旅生涯,也为她天生的温润儒雅,添上帝王的威严、刚毅和气势。只是那双凤眼眼底,清冷若雪,我知,那是岁月的沉淀。
我回屋没多久,刚沏茶抿了一小口,就有人推门进来。我本以为是应真儿,一抬头,却发现是太女燕梓晴。
“怎么是你?”
“为何不能是我?”她挑眉。
“皇帝来了,你不作陪?”
“刚刚在,现在换二妹去了。”说到这,燕梓晴冷哼一声,似埋怨又似宠溺,“她也就做得好这种事,还算有些价值。”
我揶揄地看了她一眼,其实,这人比金多多还傲娇,“你来这干什么?”
“能干什么?我让你过去看看你不去,既然架子这么大,我只好亲自来请了。”她坐到我对面,用眼光示意她也要喝茶。
“方才我去过了。”顺手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我如实道:“看完了,就回了。”
“你去过了?”接过杯子,燕梓晴皱眉,不解地问:“你去过了为什么不进屋?难道看了眼就走了?”
我点头,“你不是说是‘看看’吗?看完我当然就走了。”
“……”她抿唇,无语。
“我说过,我不会认她的。”顿了顿,我疑惑地问:“我以为小桓把我的意思完完全全转达你了。”
默了会儿,燕梓晴颔首,“她有跟我说过。”
“那是小桓转达得不够清楚,殿下想听听我的原版?”
“不要喊我‘殿下。’”她打断我,蹙眉道:“听你喊得怪别扭。”
我端起茶盏,嗅了嗅茶香,“是,苏浅知道了。”
“你真的不去见她?”
“是。”我点头,“曾经有人劝过我‘安于现世,何必自寻烦恼’。”
“谁?”
“南宫先生。”想了想,我补充道:“我们应该唤他一声舅舅。”
闻言,燕梓晴恍然,“是九舅舅,原来他早就知道你的身份。”
我笑笑,抿了口茶,“再说,她现在很好不是吗?何必让她为你我间的取舍为难?”
“不为难,若她想让你称帝,我定会退让。”燕梓晴说这话时,没有丝毫的犹疑和不甘。
我看向她,“为什么?”
“如果,你曾将一个人视为信仰,你会明白我现在的感受。”她垂眼,徐徐地喝口茶,见我仍在看她,便笑了起来,“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在寻凤血勾玉吗?就是为了让皇姨高兴,为了将你送到她面前。”
“……”
“我对她的敬仰,更甚于对自己的母亲。”顿了顿,燕梓晴舒口气,又道:“我曾经想若她曾经失去的那个女儿还在人世,我会如何。年少时,我也不安过、忧虑过,怕你的突然出现会夺去我从她那得到的一切。而这些猜疑,却在从母亲那得知皇姨的经历后,却变成一股自厌。皇姨一直是站在顶点的人,是凉国的巅峰,而就是这样一个被万人仰视的人,却没人知晓在乎她的喜怒哀乐。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下定决心,将找寻你的下落的事优先于所有太女的事务吗?”
看着她幽深的眼眸,我点头,“想。”
“是在得知你名字的时候。”她抬手搁在桌上,微微侧了身子,指腹轻轻摩挲着杯沿,“苏浅,你原名叫燕梓唯,是皇姨取的名字。”
“……”
“你是她和她一生的挚爱生下的孩子,也是她一生唯一的孩子。”言及此,燕梓晴抬头看我,“在生下你时,她便做好这辈子只有你这一个女儿的打算。”
梓唯。
仅此唯一。
只是一个简单的名字,就让人轻易红了眼眶。那是怎样的一片深情,让她为这个本不该存在的孩子起了这样令人动容的名字,并视如珍宝。而在得知这个孩子葬身火海的死讯时,又是什么支持着远在千里外前线的她没有倒下,持戈而立。
“苏浅,连我都能被她打动,你呢?真不想见见她么?”说罢,燕梓晴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到最后的最后,我仍是没有去见“我”的母亲。
不是不感动,正是因为太感动,我就更不能见她,毕竟只有我知道我并不是她原来那个珍爱的女儿。贸然相认,只会亵渎她那份深情,这让我觉得可耻。燕梓晴对我的行为很不满,待建武帝离开后,隔日拉上梓桓也回了瀚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