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带进后宫,这是祖制。我和皇太后这样轰轰烈烈过,最后还是杀了硕塞的父亲。她为这个四年没有理我,我知道她恨,但是我不后悔。‘为君者黑厚、清白,缺一不可。若遇黑时君亦黑,胸怀天下,行长远之计,大黑也白。’这句话是至理名言,做皇帝和普通人终究不一样,你可记着了?”
皇帝作揖,“儿子谨遵皇阿玛教诲,帝范帝要必当谨记在心,不敢有半丝松懈。”
太上皇颔首,回过头来看皇帝,气宇轩昂,颇有人君之风。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好儿子,甩开膀子干吧!只不要太劳累,劳则生怨,这话是你皇太太常叮嘱我的。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轮到我来叮嘱你了。”
皇帝心头涩然,除了应承也不知说什么好。太上皇脸上很松散,一副卸了大担子的模样,反剪着两手,夷然迈出门槛。天上细雨霏霏,李玉贵撑伞上来,被他挥手叫退了。和太后两个手挽着手,慢慢朝远处堤岸上去了。
至此他才算真正掌管了天下,皇帝站在宽绰的殿堂里,有欢喜也有失落。仿佛几十年的父子缘分一下子被剪断了似的,他的身边再没有亲人能依仗,成了立在塔尖的孤家寡人。
还好有素以!他看见她垂手进来,眼珠子骨碌碌一扫周围,没人。叫声万岁爷,他似笑非笑看着她。她憋了股劲儿冲过来,朝上一纵,像只葫芦一样挂在了他身上。他被她撞得一趔趄,紧紧抱住她说,“好乖乖,咱们守得云开了。”
她直抽气儿,“我太高兴了,您能这么护着我,真叫我没想到。”
“你没想到的事儿多着呢!今儿不回宫,就歇在畅春园里。明早太上皇和太后要上云南去,我好送他们出城。”皇帝笑得百花齐放,“你千万挑时候回趟家,一则安抚你爹妈,二则见见你玛法。”
素以愕然,“我玛法不是在乌兰木通吗?”
皇帝摸了摸鼻子,“朝廷在草原上设连营了,那片地划进了皇庄,你玛法只好进京来了。往后你可以不用惦记上乌兰木通了,你瞧你玛法都不在那儿,你去了不也没处投奔吗?还是在京里吧,跟着我,我给你吃香的喝辣的。”
素以惘惘的,她的梦就这么破灭了,老家都叫他连锅端了,看来只有在四九城混日子了。她心里明白,这是他留人使的手段。这阵子折腾得厉害,真辛苦他了。经过这么多磨难,是不是该有个好结局?如果要在一起,注定她得放弃一些东西。乌兰木通没了,那东坡素肉呢?她还在苦苦挣扎,“我的肉铺总得开吧,别荒废了这么好的店名。”
皇帝虎起了脸,“等回宫就晋位,纵得你没边儿了!你再啰嗦试试,立马把你就地正法!”
素以脸上一红,“您就不能想点别的吗?”
想点别的?猜猜她今儿穿的肚兜上绣的什么花?皇帝嘬嘴儿思量,该叫皇后拟懿旨了,是时候了。
☆、第87章
太后的寿诞做得很热闹;水榭台上各色戏种轮番上演;河南梆子加单皮,小鼓儿一敲又脆又爆。
看戏的人热火朝天;皇帝不爱那些,勉强作陪;眼睛只管往素以那里斜。素以是个没心没肺的;不光瞧戏;还爱说戏。遇上了糖耳朵,弓着腰给她解释,这是杜十娘,她遇上了白眼狼怒沉百宝箱。那个是大爷劝大奶奶;可着劲儿立规矩;烤火不许骑炉台,铺床不许叼烟袋。说到高兴处眉飞色舞,皇帝见了也只能叹气。
恰逢军机送急件过园子,他起身和太上皇告假,“阿玛高乐,儿子手上有些事还没办妥,就先告退了。”
太上皇唔了声,“你有事只管去忙,不必顾忌我们。朕瞧你晚上没好好用膳,回头叫人送汤饼过清溪书屋,你再用些,啊?”
皇帝敛着神应,“谢皇阿玛体恤,儿子这就去了。”说着打一千儿,由御前总管伺候着往北边去了。
素以看见他走,心里倒有些发空。原本她是他的宫女,主子到哪儿奴才就该到哪儿。可自打有了这一层,再近身跟随居然变得不好意思了。脚下没挪步,只管木桩一样杵着,倒是太后看了要笑话她,“你主子办机务去了,你还不跟过去服侍,防着回头要找你。”
她飞红了脸,所幸融融火光下看不真切。既然叫夜色拢住了眉目,便故作镇定道,“今儿奴才是跟着皇后主子进园子的,万岁爷跟前有两位总管照应,奴才就不过去裹乱了。公主爱听奴才说戏,奴才还要给公主讲关公战秦琼呢!”
“那怎么好!她小孩儿家家,没的耽搁你差事。”太后说着瞧皇后一眼,笑吟吟问,“你这儿还有话吩咐?”
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