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昔看了看四周,但见雕梁画栋,十二盏青灯悬于壁上,照得一室亮堂。池边是一张长塌,旁边小几上温着一壶小酒——看到这,段昔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间房内已有人在?
他这般想着又往前走了几步,好奇的蹲下身伸手拂了几下池水,原来这池水并不像看着那般滑腻啊,倒是清爽宜人,隐隐还有些药草的香味。
忽然有只手自水底伸出,一把捉住段昔的手腕,段昔一惊,逼出内力试图挣开,却被捉得更实,他大感不妙,水底这人绝非普通角色!瞅了眼自己的女装,便语调轻松的捏着嗓子说道:“不知何方高人,在下并非有意冒犯,还请多多原谅。”
话音一落,段昔感到手腕一松,那人从水底冒出,近在眼前的是贴着微蜷湿发的劲瘦腰身,段昔的眼睛一点点往上瞄,只见此人精壮紧实,流淌着水珠的肩膀、胸膛的肌肉匀称优美,看得他不由一阵眼热。再往上看的时候,却吓得跌坐在池边。
随即又想到自己一身女装,连滚带爬就要往外走,身上环佩作响,十分狼狈。
结果脚踝被捉住了,段昔挣扎的要攀住地板,怎料这地板滑不溜秋,反而显得他好似被猫一爪扒住的鱼,滋溜一声,直接就被拖了回去。
宁如谦站在池中,黑发贴着脸颊,他居高临下望着段昔,神情冷如冰霜,道:“你是谁?谁让你过来这里的?”
耶?!师父没认出自己?!段昔翻过身睁大眼看着宁如谦,心里一松,憋着假声说道:“我走错了。”
宁如谦看了他一会,觉得这女子很是脸熟,尤其透出的气质更是熟悉,他沉吟了一会便松开了手。
段昔如释重负,站起身冲宁如谦笑了笑,转身便要走。
看到这笑容,宁如谦眉头微微一抬,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了。
段昔听到身后清冷的声音传来:“段昔,过来。”
“……”段昔心中泪流满面,师父,徒儿错了!徒儿果然不能小看你!他乖乖低头转过身,一步一步挪过去,脚下地板已被他方才的连滚带爬弄湿了,挪过去的时候,鞋底遇水打滑,段昔正心慌意乱,反应不过来,小腿不受控制往池里滑去,而上身却挥着双手直接就往后倒,眼见后脑勺就要磕地了,宁如谦倾下身长臂一伸拦腰抱住他,却也被带倒在池边。
“呀——”端着食盒进来的侍女正巧撞见这一幕,见这位冷漠高贵的客人赤着身子,身下正压着一名女子,而那女子转头睁着美丽的眸子怯怯的望着她,侍女顿时羞得满脸绯红,“奴婢什么也没看见!”说完放下食盒便冲了出去,把房门牢牢关紧。
段昔张了张口,什么解释都说不出来。
宁如谦却神色依旧,拉起段昔,一同站在池中。
他微皱了眉,道:“为何打扮成如此模样?”
段昔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低头盯着池水,小声说道:“跟别人闹着玩的……”
宁如谦也不追问,伸手将段昔头上的簪子拆下,打散了他的发髻,乌黑长发顿时倾泻下来,在雾气缭绕中,这般模样的段昔竟有几分脆弱。宁如谦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视线。
段昔讶异的抬头看向宁如谦:“师父……”
“洗干净再上去。”宁如谦淡淡的说道。
咦——这、这是要与师父共浴吗?!段昔又偷瞄了眼宁如谦挺拔的身子,这回不是眼热,而是鼻子发热了。
一点殷红在水中散开,段昔囧了,手忙脚乱的连忙用袖子挡住脸。
宁如谦看他,目光中有自己也没察觉出的无可奈何,他离开了浴池,在长塌上拣起袍子披上,摇了摇小几上的铃铛后,立即有几名侍女进来服侍他束发更衣。
“洗完后到听雨轩。”宁如谦对段昔如此说道。
段昔讪讪应了,没想到如此丢脸的样子竟被师父撞个正着,叹了叹气,唯有自认倒霉。
拐出浴池,直走几步便是听雨轩。
天香楼布局巧妙,饶是段昔也一时无法看透。
听雨轩中并非宁如谦一人,临窗的位子上还有个轻摇纸扇的翩翩公子。
见段昔走进,此时他已换了一身蓝衫,那公子上下打量着他,而后朝宁如谦笑道:“你这徒弟倒真有一副好皮囊。”
段昔微微眯眼,到宁如谦身后站定,只听宁如谦道:“段昔,这位是叶归舟。”
“叶归舟?”段昔略一沉吟,“玉琼楼楼主?”
叶归舟轻笑:“正是在下。”
宁如谦打断他们的对话,问段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