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细细端详。
只是毫不显眼,不会引起任何注意的小玩意,就如同一块普通的不锈钢,让充满潮流感的年轻男女青年看到,恐怕谁都会露出嫌弃的表情。他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将指环戴在了手指上,然后又摘下来。黄濑平素体温有一点偏低,指尖冰凉,但每次将指环套进手指,那个位置就仿佛会变得炙热。最终还是找了条更不显眼的细银链子穿过了指环,将它带在了脖颈上。
想起前几晚在健身中心时发生的事,心中又是一阵悸动。
他仰头靠在了沙发背上,抬手遮住自己的双眼,像是在思考,其实脑中一片空白。
Matthew回到家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黄濑。他将钥匙轻轻放在茶几上,解释道:“Adrian到楼下水果店买些吃的,迟点才回来。”
黄濑没有搭话。
Matthew早就看出这个向来好人缘,又乐观的朋友,最近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大烦恼。但黄濑这个人,想说的时候就会对你主动全盘倾诉,那些不愿提及的事,只怕是不管怎么问都会藏在心底。于是Matthew坐到了黄濑一旁,觉得应该聊些轻松的话题给他解闷。
“一个男人,想要吻另一个男人,意味着什么?”却不曾想是黄濑先开了口。
“什么?”Matthew被一下子问懵。并非理解不了句子意思,只是万想不到会出自黄濑之口。他侧过头,看着被手遮住大半张脸,却依然遮不住愁苦表情的黄濑,想了想:“那个,你不是知道了么?”
“可是,我不是啊。”黄濑有些置气。
Matthew 也将头靠在了沙发背上,和黄濑并排,然后他说:“从你想问这个问题,不对,从你对另一个男人有感觉的时候起,你就是了。”
黄濑没有接话。
“活了那么多年,突然发现自己是Gay,是有点惨,我理解。” Matthew安慰。
“……只对……一个男人有感觉。”黄濑艰难地说着,声若蚊蚋。
听到这里,Matthew向黄濑的方向侧过头:“那不是更惨。”眼看黄濑又沉默了下来,Matthew又问,“你有没有试探过,问他对Gay的看法。”
“说两个男人嘴对嘴,很恶心,他不敢——这算不算对Gay的看法。”
“那麻烦了。看来很笔直啊。就算魅力再大,如果对方真的……”
“我知道啊知道啊知道啊。”黄濑突然连着说了几次知道,站起身回到了自己房间,继续加班备课。
他最近都在做飞行讲演课程的资料,幻灯PPT,电子红外笔都用上,自觉开始有些教师的样子。虽然不一定每个见习人员都会成为飞机师,或者进入航空公司,不过学生们看来还是比较喜欢听自己上课的,否则不会每次都抢着坐前排,录音笔在讲台上放一堆,这一点给了近来低潮期的他不少慰藉。有个别还会遗落一些东西,第二天上课时再嘻嘻哈哈地问自己有没有捡到。
“上班时间,顺便留意一下Michan的动静。”这大概是黄濑曾经接受的最轻松的任务了。连续观察了两周,均无什么特别事件发生,再如是坚持下去,日复一日地观察同一个女人,是不是就可能从歧路上走回正道,甚至,就该和观察对象共结连理了?
被自己的想象力吓到,黄濑打了个寒颤。
Michan就在前台,真有什么大动静,只要抬抬头就能一目了然。不过她这几日的状态明显很差,这一点,同样一目了然。满脸忧心忡忡,还有感冒的症状,声音明显沙哑,伴随着时不时传出的剧烈、压抑的咳嗽。黄濑想,就算没有青峰交代,看来也应该留意她,起码突然晕倒时可以及时呼叫救护车。
由于有临时任务,黄濑只能放弃了这晚上的健身计划,加班至今,办公室也已不剩几个人,经理Paul刚巧打了个内线电话来:“Michan还在吗?拨她分机号没反应。”
黄濑抬眼望了下:“在,我让她去找你。”说着走去拍拍已在桌上睡着的Michan肩膀,她才稍微清醒过来,随后一脸虚弱地撑起身:“嗯,之前说好去找Paul的,我去了。”说着拿起手边的文件夹,拖着蹒跚的脚步离开。黄濑正要回到原位,放在Michan桌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不屈不挠的铃声,似乎一定要等到回音。
黄濑的记忆力出类拔萃,观察Michan这些天下来,还是第一次听到她的这个来电铃声,日常设置的一般来电铃并不是这个。如今她病得七荤八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