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濑在飞行员培训时曾对一些通讯代号,以及加密通讯频道的操作有过了解,但那毕竟是应付考试性质,这次他作为参观学员,实地感受了一次整个过程,才算有了些深切的体会。参与演习的部门也相当齐全,医疗救护车与巨大的消防车在宽阔的机场航站楼,飞行区之间进进出出,营造出真实的紧迫感。
课程讲解中也有提及新加坡警曱察与香港警曱察一贯的良好合作。“毕竟也算华人社会,处事模式有类似的地方,香港警务处处长和新加坡警曱察总监有直接对话渠道,再远些,像是到柬埔寨,缅甸那边,沟通起来难度就大很多了,数据库也不同步,要求追捕犯人的反应通常没那么及时。不过也难怪,那边的犯罪率比新加坡高多了,何况有金三角这块……”
黄濑正笔尖飞快做着笔记,忽然听到提及香港警曱察,笔速不由慢了下来。
半年前香港机场为了准备年度的安全演习,他曾作为闲置的新人被分派到机场警署讲了一次课,下课前想起机场安保科交待的任务,随口问有没人愿意参观小型飞机驾驶,然后青峰举了手。
驾驶当天天气情况很差,青峰却强烈要求跟着坐上去,接着他们被淋成落汤鸡……
“举什么手啊……”回想起这一切的开端,黄濑不由低声抱怨,“不举手不就没事了吗。”
“黄濑机师?”
“什么?”黄濑反应过来,讲解员已经走到他面前,黄濑不由不好意思,“抱歉,刚走神了。”
“没什么,”讲解员微笑道,“刚才我是问,作为香港来的飞行员,与香港机场特警队,也就是ASU有没有打过交道呢?”
黄濑想了想:“基本没有。我入职时间比较短。”
讲解员点点头:“听说他们每年都从一线警务人员中招募有经验的精英,以训练有素出名,应该是很多警务人员的向往……”
ASU的确有到机场警署进行招募宣讲,黄濑还记得那次是在他的讲课之前进行的。对比其他听得聚精会神的学员,青峰坐在后排听得兴趣缺缺,时不时哈欠连天,当时自己坐在讲台一侧看的清清楚楚,心想这个抄了自己牌的阿Sir只会装腔作势,半点上进心都没有,果真没救了。
想到这里,黄濑不由笑了出来。
“怎么了?”讲课员奇道。
“没什么,刚好想起一个警曱察朋友,对这些事好像没什么兴趣的……”
“警曱察朋友?交情应该很好吧。”
黄濑当然不会说好到上过床,只得说:“还行吧。”
自从那天的电话之后,青峰便没有再联系他。前几天黄濑习惯了青峰一来电就按掉,这些天突然没了动静,骤然有点不习惯。
不过既然分手了,也就这样了吧。
不知是不是外在条件给人造成的印象,黄濑以前交往过的女友,也常抱怨跟他在一起缺乏安全感。口里说着缺乏安全感,担心黄濑变心,自己的心思也跟着不安分起来。没多久黄濑看出对方还另有所好,而自己不过是外表出众,带出去很有面子的男友选项,便主动提出分手。而对方通常也是一说分手就没了动静:“说到底,像Kise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留得住。”
这种说法,仿佛变成了睿智大度的一方。
黄濑只得苦笑,心想你真的想留吗?
黄濑觉得,如果他曾有像爱青峰一样去爱过一个女人,那他一定会死缠烂打到底,甚至是毫无风度的那种,而绝不会去想,这死不放手的姿态是有多难看。
但对着青峰,他办不到。
不是不能,而是不该。
至于青峰会和哪个女人在一起,怎样的女人在一起,也无非是青峰的选择,他其实不必反应过激,多加置喙。
一周的讲解安排得相当充实,还包括了数个参观活动,黄濑投入当中,甚至开始觉得这趟飞行,对他而言不能说是一无所获。心思一集中,顿觉时间过得飞快。回航航班定在了周末下午,黄濑和在新加坡结识的朋友告别过后,一个人登上了飞机。
回到香港已是晚上八点多,这个时间估计很多同事都已经下班,黄濑走回工作站自己的办公位,准备放下一些文件资料再走,却意外地发现桌面上有几束鲜花,和一个蛋糕。
花束由粉百合搭配着太阳花,满天星点缀在四周。
黄濑看到花束的瞬间,曾有过那么一瞬间,青峰的名字在脑海中跳了出来。后来转念一想,青峰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他看上去就与这些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