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不会在意鲜花的品种、香气、含义,也不会知道自己那些没有说出来的,秘密般的花语。更重要的是,青峰不会知道自己已经回港。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他的同事。
黄濑捧起鲜花,抬头发现经理Paul站到了他面前。
他直起身之后想了想,有些艰难地开口:“抱歉。”
“你的同事送给你的。”
“我知道,”鲜花里有张卡片,署着森山、笠松以及几个女同事的名字。黄濑看着那张卡片,低声说:“不过我好像配不起庆祝……我又失败了,抱歉。”
Paul叹了口气:“这些花和蛋糕,不是为了你首飞,而是庆祝你身体康复回来。”
黄濑愕然地抬起头,Paul接着说:“你在那边入院的消息传过来之后,他们都很担心。听说你今天要回来便准备了这些,不过又担心你可能会觉得尴尬,所以先走了。”
黄濑沉默了一阵,然后道:“那天早上我迟到了……”
“所有人都知道你一到新加坡就病得进了医院,不会过于责怪你。”
黄濑有些哭笑不得,心想那迟到的理由和入院原因,一旦深究起来可真是太糟糕。但这个尚算行得通的解释和结果,确实比回港后在办公桌面发现辞退信要好。
“不过,”Paul停了一下,接着道,“无法合理管理自己的身体状况,以致在飞行当天早上做出错误的决定,这是你们这次机长发回的报告上写的,他说对你相当失望。我也同样。你知道的,我一直很看好你……”
“我明白。”黄濑小声说。
Paul拍拍他肩膀:“你刚回来,回家休息几天。如果公司对你再有安排,会另行通知的。”
黄濑驾车驶出工作站时,夜雾有些浓重。发动前虽用纸巾擦拭过车窗内外,但能见度依然偏低。他将车速控制得很低,缓慢地行驶着,觉得这前景茫茫的夜路像足了自己的境遇。
正在这时,黄濑放在副驾座位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你回到香港了吧?”青峰的语气相当肯定,不是一个疑问句。
“你怎么知道的?”黄濑顿觉有些不可思议。
“警署和机场的信息联网查到的。”
“……我记得,我们好像没什么关系了。”
“我知道。”
黄濑顿了顿:“就算你是警曱察,也不能随便找个借口去查商业航空公司乘客成员名单。”
“我是警曱察,你是戴有警方发信器指环的普通市民,我有义务保护你。”
“我记得我已经把指环还给你了。”
“正因为没有指环,所以才需要人工通话确认情况。”
黄濑哭笑不得:“这算什么?我有其他选择吗?”
青峰在那头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说:“拿回指环。”
“还有呢?”
“没有了。”
黄濑想了一想,毅然挂断了电话。
过了一会,青峰的电话再度打来。
“警方派出的发信器指环是有追踪编号的,如果你确认不需要,警方这边可以递交一份申请表,进行销号。”
“我不需要了。多久可以办好?”
“申请交上去之后一周时间。在申请获批之前,你仍是警方需要定期追踪行踪的……”
“你现在手头有表格吗?”黄濑打断他的话。
青峰沉默了许久,才回答道:“有。”
黄濑将车开到青峰楼下,却不上楼,只打了个电话。
“辉Sir,很抱歉,我……我就不上去你家里了。你介意将表格……”黄濑停了一下,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我现在将表格拿下去。”青峰替他说了下去。
十天不见面。
分开二百四十个小时之后,黄濑再次见到了青峰,却不敢看得太仔细、太认真。
对着青峰,他的定力,理性实在太有限。过去惨痛的教训不断提醒着黄濑这点,提醒着他必须离这个男人远一点,也正因如此,到青峰家里是绝对不行的。黄濑一下抢过青峰手中的申请表格,路灯底下迅速浏览了几眼,便开始唰唰地填写,直至签好名字,将表格塞回青峰手中,整个过程黄濑始终没有抬头。黄濑正转身准备走回车中,青峰一把捉住了他的手。
黄濑一下将手抽回:“我说过……”
就在这时,青峰将一个花盆放到黄濑手中,黄濑一愣,看清那是一株正在生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