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见过楚危这个人,仿佛当日的一切不过是他的臆想。而楚危的出现,不过是一场幻梦。
孙远桥到书房随便挑了本书正打算聊以□,却在此时听见了门铃声。
楚危以及家佣都有钥匙,会按门铃的人是谁孙远桥是怎么也想不出。楚危对他说放心放心,说不放心却也的确。他可以到别墅一楼的花园里去,但铁制镂空的大门是紧锁的,孙远桥揣测着附近大约还有楚危布置的人……否则他是不会那么放心放他一个人在别墅里的。
孙远桥悠游悠哉地去开了门才觉命运真是在不适当的时机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他大概知道这是哪了。
孙远桥张张嘴,喊了个名字。
“阿塔朵阿嫲。”
铁栏杆外站着个年纪约莫五旬的穿着百褶裙、头戴银饰的苗族老阿嫲,她听见孙远桥的叫唤,抬头看到青年的脸,先是不容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又像怕自己眼花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后,一张脸瞬时笑成了菊花,口里拿苗家土话说着:“阿谨你总算回来了!天宝之前跟我说这里有人我还不信哩,回来多久了?怎么不来看看阿嫲?”
孙远桥看着铁栏杆外的老阿嫲尴尬地笑了笑,想了想说:“我这不是刚回来嘛。楚……阿哥出去的时候不小心把门反锁了,我就不请您进来坐了,要不然过两天又时间了我在跟阿哥过去苗寨看看您?寨老现在还好吗?”
他幼时受了这位阿塔朵阿嫲诸多照顾,俗话说患难见真情,孙远桥实在不愿意去糊弄这位好心的老阿嫲。
自然,不糊弄,也不代表说实话。
阿塔朵笑眯眯地摆摆手,说道,“没事没事,老头子身子骨好着呢……什么时候来都行,我就是过来看看,过会就走哩。就是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竟然还能再见到阿谨你……你阿哥身体不好,你回来了多照顾照顾他,当年你不见那会他找你找的可疯了,腿也不肯去治,拖啊拖啊的这会身体应该垮得差不多了……”
孙远桥听着不由得眼皮子一跳,有些不安了起来:“阿嫲您能再说得清楚些么?”
阿塔朵显然很意外,“啊?他没告诉你吗?”
他们现在这样的状况,见了面只会是两相对峙,故友重逢互诉衷肠这样的事,又怎会发生?孙远桥只能勉强道:“这……您也知道我阿哥他那性格的……”
“哎,也是,他那性子就是倔!……”
*
送走阿塔朵,孙远桥摇摇晃晃进了大厅,深吸一口气,脑中却依然乱如杂草。
一片紊乱,什么也想不到。
他并不是没有注意到楚危的腿,只是愤怒的心情压住了理智的运转,他根本不肯去追究这里更深层的原因。
七年前那场大火的场景仍历历在目,他还记得在一片火海中自己的悲鸣绝望,兄长带着刘雁戈决然离去的场景。
无论他喊多少声阿哥,楚危都没有回头。
他肯定是听见了的,孙远桥甚至跟楚危对视过。
可最后……他仍然是放弃了他。
如果不是潜伏在红花会的与孙家交好的警方暗线恰巧认出了他,那么此时此刻的孙远桥,早就葬身火海,成了一堆无名焦炭。
那一夜后死里逃生的少年回到了孙家,又从暴露了的警方暗线口中得知了一个消息:楚危很早之前用孙远桥随身携带的长生锁拜托过他寻访孙远桥的亲人,在得知了孙家的消息后却又不知为何作罢。
被当成商品待价而沽、被兄长背叛……各种错综复杂的现实接连向孙远桥袭来,压得他无法喘息,甚至夜不能寐。
起初他还带着一丝侥幸,觉得一切都是误会,但月后的一次云南之行,彻底打碎了他的幻想。
他跟着兄长到了云南苗寨的故居求证,而到了地方却发现原来破旧的小木屋不复存在,焦黑的土地证明了一切,孙远桥当初就晕厥了过去。孙远风送孙远桥去了酒店,自己去做了一番调查,才发觉自家弟弟口中的楚危,此时……由于亲入火场救出了红花会的少主而成了红花会老大刘阳眼前的红人。
……一切都是噩梦。
再无法侥幸的孙远桥收整了心情,随着兄长离开,此后再未踏足苗疆之地一步。
而如今,再听闻楚危残废的所谓真相……叫他如何能信?
——他一句都不信。
似真的谎言
似真的谎言
——谎言再真,都是假的。
*
孙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