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最稠密的地区。在北满,人称“八十里为邻居”。而在北大荒就是走上几百里,有时也难得见到一户人家。“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怎么会是这样子呀?因为它们世世代代、祖祖辈辈都没见过人,不知人为何物,瞅着稀奇,不知躲避,甚至想亲近你,你就棒打瓢舀锅里炖吧。
如今到哪儿要住宾馆,到乡下也得找个小店住下。那时到乡下见到人家就进去,叫“讨宿”、“讨个宿”,主人吃什么,你就吃什么,不用见外。再穷的人家,大子小豆饭就咸萝卜疙瘩也管够。那时见到个外人稀罕、亲哪。“老客”从哪疙瘩来呀?“老客”通常指生意人,属尊称,类似于今天的师傅、老板。俺从“山东家”来。东北大都是山东移民,最初闯关东的都是俗称“跑腿子”的打工汉,春来秋去,提起山东要带个“家”字。俺祖上也是山东家的,你是山东家哪疙瘩的呀?越唠越近,黑灯瞎火唠半夜。
那时在北满,“到哪儿都能刨两垧地”。从关里来的“跑腿子”,有的给种粮大户扛活,叫“扛年头”、“吃劳金”,有的搭个窝棚,人称“跑腿子窝棚”,开荒种地。看到哪儿冒起缕炊烟,有伴了,高兴啊,跑去看,唠得热乎呀。这家哥几个,认识老大的,就叫那儿“刘老大屯”,认识老二、老三的,就叫“刘老二屯”、“刘老三屯”,逐渐统一为“刘家屯”。或者在当地娶个媳妇,或者回山东家把家小带来,刘家屯就人丁兴旺起来。说不定什么时候,或者一场洪灾,房倒屋塌,或者一场被称做“瘟病”、“瘟人”的传染病,刘家屯就没了。
如今被称为“红松之乡”的伊春,全市行政区划面积32759平方公里,1939年只是汤原县一个行政村的辖区,叫带岭村。如此,读者就不难想见当年那地方是多么空旷、荒凉了。
在数百里荒无人烟的沼泽中,仅有的三五百户的村庄上,建起离群独居的苏维埃。
这是“北方会议”决议中的一句话。北方会议的决策者,对北满的地理性状好像挺熟悉。如今北大荒一望无际的良田,当年大都是沼泽地。而且好像还有实践为依据,因为“九一八”事变前,在那山高皇帝远的梧桐河,共产党人不就建立过自己的红地盘吗?只是“几百里荒无人烟”,“离群独居”,又谈何发动群众进行土地革命和抗日战争呢?不管三七二十一,建起苏维埃就是目的吗?
但是,中央指示是必须执行的,省委、县委就是这么要求的。现在,汤原游击队就去尝试、实践了。他们不是去荒无人烟的沼泽地,而是到汤原北部小兴安岭的茫茫林海,在这个兵荒马乱的世界上寻找一块世外桃源,“建起离群独居的苏维埃”。
关于这次无论当时,还是现在,无论怎么看都是匪夷所思的行动,亲历者几乎都在后来的抗战中牺牲了,没有留下任何文字和活的资料。而无果而终,则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没有人烟,没吃没住的,老天爷也绷起脸色,风雪一阵紧似一阵,继续盲目地走下去,那后果是谁都有数的。
县委决定,继续夺枪,把徒手队员都武装起来。
没枪不能打日寇。枪少,装备不好,各色武装也随时可能吃掉你。
目标是梧桐河福丰稻田公司的保安队,硬打不行,得智取。春节前公司要开佃户会议,选些队员混进去,鸣枪为号,里应外合,一齐动手。
各地游击队成立之初,通常都是对地主武装、小帮胡子下手,几支十几支地夺枪。之后,才是在战斗中从日伪军手中夺枪。
离春节还有一个来月,队员暂时放假回家。枪怎么办呀?回来的路上,有个队员带枪开小差了。就决定把枪收上来,分几捆包好,藏在稻草垛里。
来了帮报号“荣好”的胡子,六十多人,还有机关枪。把青壮年看住,就要钱要肉,不给就到处翻。那时有钱人家,为了防备胡子,平时都把点值钱的东西藏起来。胡子有经验,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在外面用枪探条这里捅捅,那里探探,没找到什么好年货,倒是发了笔意外之财,把枪都翻出来了。
李福臣和赵华瑞恨不能一头撞死:怎么就没防备这一手呀?
妈个巴子。李福臣铁青着脸,也不知道骂谁:利没生着,老本都赔进去了。
假投降变成真叛变
话分两头。
汤原游击队的领导人,中小队干部,或者是有点儿文化的庄稼人,或者一个大字不识的庄稼人,共同的特点是对军事一窍不通。中心县委就不断向省委报告,要求派调军事人才。就在汤原游击队组建没几天,3个人到了。原本是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