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像结婚、离婚、地亩、地租纠纷,都来找反日会解决,因为反日会办事公道,还不用花钱。反日会为2军和义勇军筹集粮款,伪政府不管。驻街伪军一个营,与2军和义勇军有秘密协议:一是彼此互不进攻;二是日军来了,伪军要提前送信,打仗时冲天放枪;三是尽力为抗日武装解决弹药及各种物品;四是保护当地反日组织、人员;五是伪军士兵有反日言论自由,并允许反日武装在伪军中进行反日宣传。
“大甸子现象”只是个例,而与伪军订立协议,互不开战,互通情报,则在各地或多或少都有。但是有个前提,就是在那个小环境内,你比他强大,或者旗鼓相当,或者另有许多对他不利的因素。
一个因素是他们是中国人,再一个是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不想把坏事做绝。宝清县三人班伪自卫团文书戴焕章,是3军4师32团副官,为抗联收集情报,购买东西,32团团长李明顺也常来常往,伪团总王贞什么都知道,还挺帮忙。可像张传福那样让他反正,参加抗联,想都别想。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这种人物,这种心态,在与抗联订立协议的各色敌伪武装中,是比较普遍的。
但是,以上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而且只是其中较少的部分。
许多老人说,天气暖和了,树叶关门了,咱们的好日子来了,伪军、伪自卫团对你也格外客气了。树叶落了,老天爷变脸了,秋冬季“讨伐”要开始了,许多人也变脸了。有什么事找到他们,就推三阻四起来。待到1938年后抗联进入困难时期,包括一些所谓“外白内红”的甲长也日趋反动,见到抗联别说不告密,不打你就不错了。
道理很简单,他们是敌人。
他们是中国人,有时也会表现出点中国人的良心。可是,要他们在国家、民族与个人利益之间进行选择,他们最终会选择自己。不然,抗联与伪军进行了那么多的战斗,有时还是很激烈的战斗,以及东边道“独立大讨伐”,就难以解释了。
“抗日反满不并提”,是从关内的“抗日反蒋不并提”演绎过来的。蒋介石反共、剿共,可他是抗日的。“满洲国”是个什么东西?是日寇一手制造出来的怪胎,溥仪是大汉奸,“满”军被老百姓称做“汉奸队”、“走狗军”。如此演绎,岂不是牛唇对上了马嘴?
“中代信”说“不应把满军与日军同样当敌人看待”——这话应改作“不应把满军与日军当做同样的敌人看待”。因为他们确有区别,不大一样,并不像当时的一幅宣传画画的,一个日军和一个伪军拥抱在一起,上面写着“日满两军亲如一体”。
真理再向前迈一步就是谬误。“中国人不打中国人”这个口号,曾被人视为没有阶级性,是向前迈了一步。而从伪军与日军确有不同,到“不应把满军与日军同样当敌人看待”,再到“抗日反满不并提”,迈出去的可就不止一步了。
在省执委扩大会上,赵尚志不能不对“抗日反满不并提”痛加驳斥——它对于抗联造成的危害,虽然不像劝群众归大屯那样大,却也是个涉及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战略问题呀。
赵尚志激烈抨击的另一个问题,是“等待大事变”。
我们是处在紧迫关头,残酷的斗争着,工作着,积蓄保存进步和发展着,促进和造成一切有把握的胜利条件,而绝不是和平等待,消极退守,以为大的事变来,东北民族革命自然就成功,大事变不来,民族革命就算完了的一切错误观念,而产生目前最危险的右倾路线或曲解国际路线,认为目前是准备大事变的时期,不是领导紧迫斗争的时期。
以上是珠汤联席会议决议草案中的文字。而在此之后,北满临时省委和赵尚志等人批驳“等待大事变”,以及“抗日反满不并提”和劝群众归大屯的言论,比这更精练、更深刻,因为都是写给某人、某单位的信件,就不引录了。
“打”字当头的赵尚志,一向反对消极避战,“老熊蹲仓”,坐吃山空,怎能容忍“等待大事变”?
问题是“王康信”中说的,是“我们的策略现时不是将所有的反日力量‘孤注一掷’,而是要更大的准备群众,积蓄力量,保存和发展游击队的实力,培养大批军事干部,以作为准备将来更大战争和更大事变的基础”,是“准备大事变”,而非“等待大事变”。“准备”是磨刀擦枪,整军备战,一旦号角吹响,就跃出堑壕,发起攻击,与“等待”不是同一概念。那么,赵尚志和北满临时省委,为什么要批评“等待大事变”呢?
“王康信”是装在暖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