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年3月5日,《中共北满临时省委给×××的指示信》中说:
当然启刚同志在观念、方法、立场、工作方式上有严重的错误倾向,然而我们认为他的头脑中,不是没有“好的因素”。他还是可以转变的。我们要求他自觉的转变,我们要帮助他的转变。启刚同志在民族革命运动中,勿管他某些时期曾有缺陷和动摇,然而总的方面说还是有光荣的战斗历史的成绩的。长期是我们的同伴!现在还是我们同伴!因此,我们要爱护他,帮助他。还须要如王康信中所说的,要爱护我们的干部!
而在此前的元宵节,冯仲云在给侯启刚的信中说:
我们无论观点、方法、立场、倾向、情绪、生活等等,希望你能研究,提出意见、批评,站在爱护和帮助我个人,站在同志间的热爱的立场,是非常必要的,我完全欢迎你给我来信。我非常惦记着你的病,近来病情如何?希望善为保养。
如果多一些像冯仲云这样的同志,侯启刚后来会自杀吗?而在给困境中的侯启刚送去暖暖的爱意的同时,他的坚忍的原则性和刚烈情格,也在无形中跃然纸上。
侯启刚头脑中有“好的因素”,而笔者采访到的老人中,则没有不说冯仲云是好人的。他坚决抗战,忠于党,并且忠于妻子。像他这种职务的人,有的再婚了,有的留下这样那样的“浪漫”。战争和大烟泡,把皮肤、性情磨砺得粗糙、冷硬,而他对同志和亲人,依然一如既往的宽和、纯净。有人也劝他,妻子久无音信,八成是不在了,重建个家庭吧。他说“宁可一辈子打光棍儿,也绝不再娶别的女子”。
密营暴露,人员撤离,冯仲云念念不忘那些老弱病残,想方设法安顿到比较安全的地方。一些老人则讲“八一五”日本投降后,这个不知父母“尚在人世否”,也不知妻子儿女在何处的人,怎样寻找那些流落民间的抗联后代。“文化大革命”中被活活打死前几天,他还在为一位当年满洲省委的同志写证实材料。
无论从哪方面说,冯仲云都是个好党员。而后面将陆续写到的那些被降职的、撤职的、开除党籍的人,无论自珠汤联席会议始犯了什么样的错误,一时间无论认识到、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他们都是坚决抗战的,都是打鬼子的好人。
“吾党之不幸”
1937年8月28日,《赵尚志、×××给祥兄的信》中说:
北满党与吉东党过去的,直到现在的政治意见的争论,如反日抗“满”并提与不并提的问题,及归屯的策略,“满”兵的策略,及各种比较复杂问题等,曾有激烈争论。但最近在北满党省委执委扩大会上,吉东代表周保中同志,是同意了北满党的一贯意见,但吉东党是否还有意见,我们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直到今天我们还疑心吉东党内部有奸细的存在,如刘曙华同志等,在××同志关于吉东党内可疑事件时(有文件——关于吉东党内部可疑的三个事件),北满党就很多意见,及参看救国时报,内载的史平论奸细问题,我们更认为我们这种怀疑,不是神经过敏,乃是革命者应有的警惕精神。根据目前北满党与吉东党关系,一天比一天接近,你们应当详细的考察以后,给我们答复,以免我们彼此工作中不断发生隔阂,而且是不得不隔阂,我们最近除了加紧党的警惕外,已经开始封锁对于吉东党之间的重要消息,特别是北满重要计划,注意,请详细检查一切送去的材料。
北满与吉东间的分歧、争论,始终免不了误会。
前面说过,由于各地环境、条件及领导人性格的不同,也就形成了各军不同的特点和战斗作风,有时对同一件事情的理解和处理方式,也有差异。比如对金沟木业的捐税征收,吉东有的部队不论日伪,还是民族企业,基本是同样对待。赵尚志认为收了日伪的捐税,就允许它采金伐木,这是让日寇得了最大的利益。南满也曾认为“这是作了‘满洲国’走狗军队的任务,帮助敌人资本的发展”。
被有的作品称做的“吉东方式”,以及可以同样类推的“北满方式”、“南满方式”等等,就跟持家过日子差不多,各有优长。在抗日救国毫无二致这个大前提下,应该互相取长补短。北满临时省委执委扩大会邀请周保中参加,就是一次尝试。可在撤销满洲省委引发的组织混乱和误会的大背景下,问题已经很难解决了,甚至不可能解决了。
冥冥中好像有只无形的手,唯恐北满和吉东间的乱子不大。原来的分歧还是悬案,又出来个后面将会详细叙述的刘曙华的“奸细问题”,北满开始封锁与吉东间的重要消息,新的误会、危机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