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两桌酒菜,亲朋邻居又帮着凑了几桌,大家喝呀唱呀跳呀,这回是真高兴啊。
那四个假鬼子也陆续回来了,他们都没离开东北。有一个被俘去苏联,四年后才放回来。
差点儿忘了,我那时的名字叫“金山正男”,是1943年国高毕业前改的。那年“满洲国”发布命令,推行“日本皇国臣民化”,所有朝鲜(族)人都得改成日本姓名。我寻思姓不能改了,就弄了这么个鬼名。有些人高兴呀,觉得这回跟日本人一样了。对许多人来说,是换了皮,换不了瓤。不过,若是战场上打死了,日本子就把你的灵牌供起来。小泉纯一郎参拜那靖国神社,里面就供奉着一些假鬼子,还有一些台湾人。
慰安妇血泪
李光子老人的家,在东宁县三岔口镇高安村。三间瓦房,厨房与卧室没有隔断,推开门一切一览无余。家具、用具该摞的摞着,该排队的排队,整齐划一,都放在最该放置的位置上。灶间嵌在锅台里的礼帽状的朝鲜族的铁锅,连同周围的瓷砖,光可鉴人,一尘不染。
见我们进来,不到1。60米高的瘦削的老人,连忙从炕上立起,按照朝鲜族习俗,双手扶膝,深深地鞠躬。
老人1926年生于日本,六岁父亲去世,母亲患病,叔叔把她们接回韩国釜山老家。她七岁到旅馆干零活,只管饭。十五岁那年,家里来个女人,说中国有家大纺织厂招工,到那里能挣好多钱,她和母亲没答应。第二天,这个三十多岁的“爱简所”女老板又来了,讲中国钱好挣,干几年发财了再回来。这回李光子动心了,说你能给俺妈钱治病,俺就去。
从釜山坐火车,经图们到牡丹江,又坐火车到东宁,再坐汽车到了大肚川石门子。
正是“关特演”期间,东宁县到处都是关东军,到处都是慰安所,石门子就有四个。“爱简所”、“苏苏浪”是朝鲜(族)女人,“伊吉玛之”、“抠头布屐”是日本女人。李光子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有这么多鬼子,又弄这么多女人干什么。她根本想象不出这个世界上还有叫“慰安所”的地方,还有种女人叫“慰安妇”,而她就是慰安妇。
她挺害怕,就问女老板:你说的那个大纺织厂在哪儿呀?俺得干活挣钱呀。
女老板恶狠狠地盯住她:小丫头蛋子,老实给俺待着,不听话打断你的腿!
当她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后,哭着哀求老板,说让俺干什么都行,千万不能干那种事呀。老板就让她扫地洗衣服干零活,还把钱放在什么地方试探她,看她拿不拿。十五岁的女孩子以为老板放过她了,提心吊胆干了十多天,厄运终于降临了。
那个日本兵见她不从,掏出把刀对准她的脸,却也不敢真的扎下去。只是一个1。80米左右的强壮男人,对付个体重还不到90斤的弱女子,结果又能怎样?她悲愤无助地叫着妈妈、妈妈呀,以泪洗面。
在东宁县已发现的4个慰安妇中,池桂兰是唯一有文化的,读过8年书。她也是釜山人,十八岁时与个同村青年结婚后,去了日本。二十二岁时丈夫被征参军,生活无据,看到报纸上有去中国东北的招工广告,就跟着老板来到东宁县石门子。当她明白那是个什么地方后,怒斥老板撒谎、骗人,丧失人性,不梳头,不洗脸,反反复复就是一句话:俺要回家。
老板抡圆手臂一个耳光子,从此她的左耳就聋了。
老板领进来5个鬼子。
日军上层认为,强奸是部队“有锐气”的表现,可它会激起占领区人民的反抗。利用民间卖淫业,又会传染性病。日军出兵西伯利亚期间,许多军人因此住院,造成大量非战斗减员。1932年出现第一个慰安所,是日本海军在上海设置的。而在“关特演”期间变成了大兵营的东宁县,用当地老人的话讲,是有大营就有“日本窑子”。
已经查明的39个慰安所近千名慰安妇中,朝鲜、韩国慰安妇800人左右,其余为日本慰安妇。与“关特演”期间驻东宁县日军比例,约为1∶100。
东宁镇及周边有10余支日军,第3师团师团长昭原中将住在城北万鹿沟。为这些日军服务的是8个慰安所,其中5个是日本慰安妇。镇里老人都知道,现在百货路那一带当年都是“日本窑子”,叫“田胜”、“大路马”、“青春馆”、“大东旅馆”什么的,那鬼子出来进去黄糊糊的,赶集似的。
新城子沟是第12师团司令部驻地。肖秀云老人说,现在水库南边当年有几排房子,对面铺,中间小走廊,小屋间壁得鸽子笼似的。老人当年赶车去那里送东西,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