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城门打开,直奔街公所、警察署、银行,兵分几路,各干各的。景芳领着我们几个人去当铺,用枪托砸开门,进去就交代政策,说你这当铺是日本人开的,没收。就把玻璃柜台里的金银首饰划拉了,结果都让戴鸿宾开小差时拐跑了。
天亮后,我们撤到高粱地里猫着。三肇平原,一望无际,白天不能行动,天黑再走。计划半夜时分赶到肇东县宋站,打进去弄些吃穿,然后奔庆安进山。这是12支队第一次深入平原作战,又是步兵,不宜久留,捞一把赶紧回去。
下雨,一跐一滑的,没到宋站天快亮了,不能打了,进屯子弄饭吃。邻屯保长的弟弟宁四麻子,来找同学去宋站上学,被我们扣下了。许进不许出,不能走漏风声。一会儿宁保长也来了,说他要去宋站开会,扣下他等于给鬼子报信了。咱们大意了,只寻思他弟弟在咱手里,哪承想这小子是个铁杆汉奸,连弟弟都不要了。
下午1点来钟,从宋站开来一列军列,少说千把敌人。戴鸿宾急眼了,一枪把宁四麻子毙了。我们一口气跑了两个多小时,钻进一片高粱地。那高粱有十几垧,寻思这回没事了,气没喘匀乎,就听见狗咬,敌人带了军犬。炮弹在高粱地里咣咣炸,机枪扫射,把高粱秆子掐得齐刷刷的。我趴在地上,马枪担在垄台上,见人影上来就搂火。打到天黑突围,在后边掩护的机枪班没出来,全牺牲了。
部队冲散了,再聚拢起来时,100多人就剩一半左右了,支队长和政委也没了。后来得知,许亨植带十几个人突围后,按预定计划进山了,戴鸿宾开小差了。大家伙儿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心里这个不是滋味呀。
支队党委书记韩玉书说:听我的,跟我走。
9月底,在三肇地区做地方工作的徐泽民上队了,代理支队长,韩玉书代理政治部主任,在肇源县南五家子开的党员干部会。会后,徐泽民到地方交代工作,韩玉书领着我们去打肇源县城。
至今我也不清楚,为什么没按计划进山,是徐泽民带来了上级新指示,还是支队领导临时商量决定的。现在想啊,那工夫还动打县城的心思,实在匪夷所思,太了不起了。有时敢打就是战术。50多人也敢去打县城,这也是抗联精神。
宁保长是铁杆汉奸,老天爷也向着敌人。本来算计得好好的,没想到又下雨了,紧赶慢赶到敖木台,天放亮了。
敖木台离肇源城18里,分东西两个屯子。南边是松花江,北边一条公路,从三肇直通哈尔滨。我们把屯子封锁了,等天黑后攻城。
8点多钟,顺着南边江坝过来30多个鬼子,骑着大洋马。走到支队部和34大队住的西屯,有3个鬼子进屯了,让机枪手朱先俊一个点射全打那儿了,这就打上了。打到下半晌,就听北边公路上汽车呼呼响,敌人从哈尔滨和三肇不断赶来增援,还拖来大炮,把屯子轰得房倒屋塌,东屯还打着火了。36大队往西屯撤,半道上大队长和指导员都牺牲了。
三面敌人,背后松花江,没退路了,在屯子里干挨炮弹,老百姓也跟着遭殃。韩玉书把带匣子枪的人集中起来,组织冲锋队,就是敢死队,领着往外冲,没冲出去,他也牺牲了。
上午打响不久,韩玉书派我去东屯送信,让36大队撤退。大队长关秀岩和指导员吴世英不同意,说天黑再撤。那时向北撤,会有伤亡,但也不会吃这么大亏呀。韩玉书这人有本事,又坚决,没他队伍可能早垮了。
江坝下是个水泡子,几里长,1里来宽,也不知深浅,我们就下去了。这时天擦黑了,子弹从后面追来,打得水花四溅,炮弹炸起水柱,像要把人也扔到天上。我个小,又不会游泳,那水从没腰到齐脖,身子要漂起来了,再深点就淹死了。刚上身几天的棉衣,在水里还行,上岸后像灌铅似的,脱了扔了,立刻就轻快了。
先过去的趴在草棵子里,向江坝上的敌人射击。政治部副主任张瑞麟,手、肋巴骨和大腿都负伤了,喊着让我们散开跑。敌人那炮太欺负人了,不过这时天也黑下来了,天黑就好办了。
江滩有几里宽,都是荒草棵子,江边有个渔房子,渔房子后面是松花江,我们就往那儿跑。有渔房子就有打鱼的,可打一天仗了,那人还不早蹽了呀?还真没蹽,几个山东人,趴在草棵子里瞅着我们,上来帮着背伤员。景芳问有船没有,他们说有,就去弄船。
清点人数,15个人,就3个没伤,我是其中之一。
好多人都像我一样,把棉裤脱扔了,光腚拉叉的。这时已下过一场小雪了。打一天仗,热血冲到脑门儿上,什么都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