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点点头:“先北静王英年早逝,膝下唯有这么一个独苗,自是捧在手心上的。他岂能不预先为娇儿谋划一番。北静郡王这次进京,也是不得已为之,因老王爷去了,今上感念老王爷昔日之功,又怜北静郡王孤儿寡母在边境艰难,一纸诏书接回京来,是什么人都阻不得的。”
贾芸好奇,问道:“却不知这位北静郡王身边有什么能人辅佐吗?”
贾母赞赏的看了他一眼:“这话问的好。先北静王早做安排,此番进京,倒是给他留了个真正有能耐的老师,虽然有些狂傲,却是个有真材实料的。”
贾芸听到此处,眼睛早已放光:“可是五十四年的文武状元程子瑜?听闻他考取状元后没多久便挂冠而去,自去了北边边境,在郡王帐下效力。莫非就是他?”
贾母点头:“正是。”
贾芸听了心潮澎湃,颇有些不能自已的感觉。降临此间后,常听茶楼书馆里评说程子瑜,把他夸得是天花乱坠,贾芸心中也颇有向往之意,常以程子瑜为楷模。可恨其人远在北境,未能一见。如今听闻他回了京城,那一颗仰慕之心便砰砰乱跳起来。心中想若能和他有几面之缘,也算是一件美事了。
突然又听见贾母问道:“如今北静王年满十六岁,一心向学,圣上已有谕旨,要为他挑选伴读,这是天大的荣耀,你可愿一试?”
贾芸这才猛然回神,低头盘算了一阵子说:“这是娘娘的意思,还是老祖宗的意思?”
☆、射圃
贾母见他这般问;慢悠悠的说道:“若是娘娘的意思;你该如何;若是我的意思;你又该如何?”
贾芸毫不犹豫说道:“若是娘娘的意思;曾孙儿自该遵从的,只不过娘娘年纪轻,一时没想周全也是有的;少不得还要问过老祖宗的意思;大家掂量着才做决定。若是老祖宗的提议,想必已经深思熟虑过,诸事都打点好了的;上手起来倒容易了许多。”原来在他心中,早已认定元春是猪队友,总会冷不丁给他惹祸的;他却狠不下心来撂开手不管她,只能这么提心吊胆着。
贾母听他这么说,很是满意,点头笑道:“人说你不会讲话,奉承人,可见是错了。这番话说的很是妥贴。便纵知道你在哄我,也是满心欢喜的。”
贾芸道:“曾孙儿并不是哄老祖宗。只不过一朝被蛇咬,有些怕了罢了。”
贾母淡淡道:“此事休得再提。我已处理停当。你权当没发生过,倒也罢了。如今我却跟你说,贾家人做北静郡王的伴读,是族里的意思,是几家大人共同商议的;但推了你上去,却是我的主张。你敢不敢接手?”
贾芸道:“有何不敢?”
贾母颇感欣慰,道:“如今贾家能拿得出手的孩子,像你这般年纪的,却也有限。宝玉、兰儿太小,环儿、芹儿几个,实在拿不出手,蔷儿倒是个相貌好的乖觉的,他又那般行径,唉,倒是不提也罢。族里的意思,是想主推蓉儿的,他既是长房长孙,又经过些事儿,比你原本干练些。只是我寻摸着,蓉儿年纪倒有些大了,何况太过显眼了些,恐怕郡王府不收。你一则年纪小,二则不怕你恼,毕竟不住在府里,只怕还好些。”
贾芸心下雪亮。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何况贾母待自己这么好,原本也就是让自己做事的。这些已成共识,早就是他和贾母之间心照不宣的想法了。当下更不推诿,大声说:“愿为老祖宗分忧!”
贾母脸上起了极淡的笑意,想了想道:“你是知道的,我必然亏待不了你。若是果然争上了,族里自然忘不了你的好处。只要你得了郡王的缘法,小红那孩子,我便做主给你了,想来凤丫头也没甚么说的。只有一样,你现在年纪还小,竟是先不收房的好。”
又道:“今日我先给你透个底。上面透下来的意思,陪读还是文武双全的好。也不必十分高明,但要有些底子在。我已问过夫子,你文章功底在这么大的孩子中,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了。只是弓马骑射方面,还差些火候。听说你每日早晨在院子里站桩、扎马步?你明日只管去东府,过几日我让珍哥儿给你请个好师傅去。”
两个人商议已定。
第二天清早,贾芸果然去了宁府。一见贾珍,看他面子上十分的和蔼,一路走,一路和他说些你母亲身体可好、家里日子可好过此类的闲话,竟没有丝毫不耐烦的。
贾芸看着贾珍笑吟吟望着自己的模样,真个如同慈父一般,便又听见贾珍说道:“芸哥儿想是为了射圃来的。神武将军的大公子正在前面花厅里喝茶,刚才还提起你哩。你且随我一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