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了个卖亲求荣的名声,林如海有些顾忌;倒也没有十分亲密;只是指点他去金陵城中结交同岁应考的考生,只为场中有个好照应。
贾芸真个依言而行,倒结交了几家的公子哥们;一个姓张,叫张好古,家里颇有门路;使钱居然真得了个秀才的功名,他虽然胸无点墨,但是消息灵通,很会来事,一个叫杜子明,却是地地道道的读书种子,贾芸和他品过几次文,大感吃力,知道他是个人才。
于是每日文会酬唱。尽管贾芸颇感疲累,也知道这是免不了的,也只得忍了。
金陵城也是文采风流之地,况且文人们多有个风流多情的毛病。自古秦淮河畔又是那绝顶烟花女子漂泊所在。一日张好古便邀齐了众好友到一个叫香娘的小娘子家中小坐,又细心为众人安排了佳人作陪。轮到贾芸时,他颇为神秘兮兮的在贾芸耳边说:“兄弟知道你是京中王爷面前的红人,自古伴君如伴虎,恐怕一向拘束惯了。因此特地给你定了个好的,却是我们金陵城相公堂子里最当红的孩子。”
贾芸听他这般说,哭笑不得,又不好十分拂了他的意去。正预备笑纳,谁料想莺莺燕燕来了一院子,张好古特地为贾芸准备的绝色相公却不见踪影。
张好古一时觉得下不来台,一边道歉,一边说待到散场后定要去兴师问罪一番。贾芸原本可有可无的,连连劝阻他,随意挑选了个面善的小娘子叫翠翠的相陪。这翠翠也是个伶俐性子,两人逢场作戏,场面上也很过得去,得了众人好几次起哄。
待到散场之时,翠翠便眼波盈盈,软硬兼施,邀请贾芸到她家中过夜。贾芸原本腻歪这个,况且总觉得烟花女子不够洁净,大考当前,怕生出甚么故事来,因而微有推托之词。
翠翠便急了,踮起脚尖在他耳朵边说:“芸爷真个不认得我了吗?我便是从前服侍过你的小丫头草儿啊!”
贾芸一听,再仔细一看,见翠翠虽然浓妆艳抹,甚是艳丽风骚,但仔细一看,眉眼里倒还带了几分昔日的形容。他心中有许多疑惑,只是人多眼杂,不好立时问她,便夜宿在她家中,借机细细问她此后际遇。
翠翠见贾芸和自己独处之时,收了那些轻狂风流的姿态,心中也自有数,抿嘴笑道:“有人说芸爷是凭那个才成了王爷身边的红人,我只不信。如今细想来,倒有几分真切了。先前我自荐枕席,自是那时候黄芽菜一般,入不得人眼;如今我也略微有了些名气,有人捧着,芸爷儿还这般不动心,若不是因为那个原因,我却是不肯相信的!”
贾芸见她说的露骨,觉得这是私事,何况一言难尽,便微微红了脸,正色道:“且不去说这个。昔日我曾问你此后志向,你倒说的头头是道。如今怎个走到这条路来了?”
翠翠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她笑着说:“我如今因要和这些文人墨客们打交道,倒也学了几首诗词。只是不知道用的对不对。真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我在你家时,虽然太太苛刻,你待我冷淡,但是三餐无忧,偶尔还吃的上肉。当时我不知道好歹,还恨你和太太狠心。谁知回到乡下,家里人容我不下,更是缺吃少穿。我所为何来?狠狠心自卖自身到了青楼里,做这种行当,倒也每日穿金戴银,过的比过去不知道好多了。”
贾芸叹道:“虽如此说,我在秦楼楚馆偶遇故人,心中难免伤感。”
翠翠冷笑道:“爷且别忙着伤感。还有让爷更惆怅的事情在后头哩。你姐姐那好相公,原来却是个好男风的,花了钱不说,像兔儿爷一样被人骑,他还乐呵着呢。怨不得你姐姐在他们家几年,最后那般收场。依我说,早和离了痛快。”
贾芸道:“他倒精乖,先送了休书过来。我要姐姐和离,无奈母亲从中作梗。到底被他抢前一步。”
翠翠冷笑几声,打发着小丫头服侍贾芸洗漱安置了。当晚两个和衣而卧,翠翠又将秦淮生活的得意之处和不顺心处细细与贾芸分说,正是他乡遇故知,此时也顾不了其他了。讲到动情处翠翠不免滴上几滴眼泪,贾芸也长吁短叹几回。
当晚睡的迟了。第二天两人都是过午方起,贾芸留了一锭大大的银子给翠翠,翠翠忙着推辞,却推托不过,于是笑着受了。从此翠翠便成为贾芸名义上的相好,每次文会,凡有姑娘去捧场的,张好古总不忘叫她一份儿。
又有一日,贾芸真个在街上遇到前姐夫吴隽。两个仇人相对,分外眼红,吴隽身边的男子见事不谐,抢先溜了。被张好古知道,骂道那个便是那夜抢了贾芸男人的兔儿爷,要设计捉住,将那厮敲打一番,方解心头之恨。因科举是大事,故而众人商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