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抖道:“贾侍读正在贾大人前堂陪审。”
水溶听了,冷笑道:“他自己一个破秀才出身,连举人都不是的,又有什么资格坐在知府府衙堂前?不过是狐假虎威的狗奴才罢了。你快教他滚回来罢。”
小厮唯唯诺诺,一转身去了,回来时便传了满满一大桌菜上来。水溶拿眼扫了一遍,见都是些细致温和的,以素菜为主。不觉又怒道:“贾芸呢?”
小厮跪地回禀道:“贾侍读说追查真凶要紧,又一个人骑马出门办案去了。命小的先服侍王爷用餐。”
水溶气的头晕眼花,差点没晕过去,早被那伶俐小厮一把扶住,这才察觉果然是饿狠了,遂真个由小厮服侍着,慢条斯理用过了餐,又被扶上床,小睡片刻。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突然觉得帐外有人,掀开帐子看时,却见是贾芸。
☆、请罪
只见贾芸赤了上身;背着一捆子荆条;端端正正地跪在他床前。水溶这一掀帐子;两个人目光刚好对上;贾芸一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刷的一下子红了;水溶见状有些尴尬;忙咳嗽了声,转过脸去。
“你——醒了?”最后还是贾芸硬着头皮开口说道。
“醒了。”水溶干巴巴说道,说完后也有些后悔。他原本是酝酿了好久的怒气的;没想到左等贾芸不来,右等贾芸不来,又困了;睡了一觉,此时刚醒,正是睡眼惺忪的时候,词锋原不及平日里锐利。是以水溶深悔第一句话便弱了气势,语调稍稍严厉了些说:“我渴了,要喝水。”
贾芸便道:“我去给你倒。”
正欲起身,水溶却先斥道:“你扮作这副鬼样子,难道不是负荆请罪来了吗?哪个允你起身了?”突然间一斜眼窥见贾芸身上用指甲挠出的血痕,先是心头火起,正欲发作,随即醒悟那定是自己那晚的战果,那责怪的话便不好再出口,卡在喉中。
贾芸无奈道:“那茶壶离地甚高,便是罪臣有意膝行过去,恐怕仍要起身才是。或者,王爷仍想遣了贴身小厮来服侍?只是罪臣这般形容,怕被他看出端倪,有损王爷声誉。”一面说,一面偷眼看水溶,见他果然不再说什么,便起身去,为他倒了一盏温水。
水溶挑剔地望着杯中温水:“我素来爱六安茶,我以为你知道。”
贾芸慢吞吞说道:“罪臣惶恐,只盼王爷以身体为要。”
水溶紫涨了面皮,先前原本想了许多兴师问罪之语,此时却觉得怎么说都不妥当。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半天,水溶恨恨说道:“听闻贾侍读跟着知府大人在前头办案,又独自骑马去追查真凶,端的威风。如今可将那贼人捉拿归案?”
贾芸见问道了正点子上,便慷慨激昂,说了好一番话来,大意是那小倌是忠顺王爷一脉的余孽,如今已经被捉拿归案云云。
水溶又问那日情形,贾芸言说处理的甚妥,不过几个人知情,并不会损及王爷威仪。
水溶一听再无可疑之处,他也不是输不起的人,见既然敲打过贾芸,总要恩威并施,方不寒了臣下之心才好,因叫贾芸到床边来,亲手为他解开荆条,道:“那日之事,既已完结,便当没有发生过才好。”
贾芸答了一声是,一颗心这才落地,然而总有些微涩,他安慰自己说那是被嫌弃了的缘故。
谁知几日之后,水溶亲自去牢中欲赐死小倌,那小倌却当场翻供,自言是吴隽相好,水溶当场大怒,命人将那小倌堵住嘴,乱棍打死了事,一身煞气犹自不收,转身问贾芸道:“他说的可是真的?他去刺杀,只因和你争风吃醋的缘故?我是无辜受到牵连?那壶酒原是给你吃的?”
贾芸慌忙澄清道:“从来没有的事。”
水溶微微眯了眼睛,见四周无人,方悠然说道:“有与没有,并不怎么打紧。有些事情,你并不清楚,我今日索性与你说个明白。于上于下,我并不介意。但我皇室中人,向来是个凉薄性子,你若有意与我好,将来必然追悔莫及。”
贾芸想说他并无此意,又怕水溶生气,正在迟疑,便又听得水溶说:“原本为尊者讳,我原不该说这话的,但你既然于我有功,我也不忍心让你做个糊涂鬼,索性都告诉你吧。你可知我的老师程子瑜,原是前朝的文武状元?”
贾芸低低道:“知道。”
“程子瑜为追随我父亲,挂冠而去。这事当年在朝野上下一时轰动,称为美谈。但实际的情况却是,程子瑜恋慕我父亲,故而视功名如粪土。”
贾芸道:“程师真个洒脱。”
水溶凉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