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储秀宫解封之后,皇后和太后就一直在暗地里试探安陵容,怕她查到什么线索再记恨她们。
安陵容的眼睛看得清清楚楚,皇后和太后想要的就是没有后患,那她就给她们想要的结果。
她命人透露了风声出去,说是方奶娘被她关起来前什么都没有说,她气恼之下才将人一关了之。
不仅如此,她的态度和往常没什么两样,一点都没有偷偷查探报复的心思。
整整半年,安陵容都没急着下手,安安分分地在储秀宫里照顾儿女,让皇后和太后渐渐放松了警惕。
直到半年之后,雍正七年的三月,宫外渐渐有流言传来,隐隐涉及摄政大臣隆科多和当朝太后。
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说是隆科多的宠妾李四儿将他的嫡妻赫舍里氏做成了人彘,还每日让人打骂侮辱,一下子掀起了轩然大波。
“会不会是捕风捉影?李四儿就是一个妾室,哪来的胆子将原配嫡妻做成人彘?”
“怎么不可能?听说隆科多大人府里迎来送往的全是那李四儿,有几年不见赫舍里夫人的身影了,再有隆科多的嫡长子岳兴阿被磋磨成什么样子,你们也不是没看见!”
才开始也只是议论几句,大家还没那么深信,更不敢得罪皇上的舅舅-在朝中风光显赫的隆科多大人。
这时隆科多的原配突然去世的消息传出来,而且据说死因成疑,隆科多都没让人查看一下就匆匆下令薄葬。
京城里开始议论纷纷,人彘的事难道是真的?
“我表姑妈的侄子的妹妹的大嫂的外甥曾经见过岳兴阿少爷喝酒买醉,口中含糊其辞,还说到‘人彘’二字,似乎是对隆科多大人和这李四儿怀恨在心。”
种种证据表明,李四儿将嫡妻做成人彘一事确凿无疑,隆科多不管不顾任由妾戕害正妻也属事实。
所有嫡妻正室全都共了情,这赫舍里夫人还是隆科多的表妹呢,又出身赫舍里氏,她都落得这个下场,岂不叫人心寒?
回头再一看到李四儿公然在人前摆出一副正妻的样子,所有在场的夫人、诰命全都破防了,宠妾灭妻不外乎于此。
然后传言还不止于此,有人传出这李四儿和当今太后有些神似,眉梢眼角更是像极了。
“不会吧,是不是有人要诋毁太后娘娘的清誉?这隆科多大人和太后可是差了十来岁呢!”
然后有人挤眉弄眼地小声回了他,右手虚指了一个方向,“听说是那边传出来的,我也不知道当不当真。只是有同时见过太后娘娘和李四儿的诰命夫人和福晋仔细对比过,然后她们就不敢再当众说起这件事了。”
“哎!这可不就是欲盖弥彰吗?那几位爷也真是胆大包天,处死的处死,圈禁的圈禁,竟还有这个胆子叫皇上心里不痛快?”
“可不是吗?我们也只能私下议论几句,可不敢当众提起这些事,要是皇上怪罪下来了,我们也担不起!”
“算了,喝酒,喝酒,莫要再说下去,皇家的事不宜多说。”
这只是京城里的一处缩影,而整个京城内外城共计七八十万人口,约有半数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大家也就瞒着隆科多府上以及宫里罢了,毕竟皇上还没有表现出要处置隆科多的意思,所以他们暂时也不敢太过得罪。
说句难听的,隆科多权势显赫,万一让他得知了这些传言,再大开杀戒怎么办?
不过皇上还是知晓了宫外的流言,身为大一统皇朝的实权皇帝,他一向看重物议,怎么会不让人盯紧京里人的言论?
夏刈小心翼翼地向皇上禀报了宫外的流言,末了还战战兢兢地加了一句,“皇上,宫外物议沸腾,若是再不制止,会有损太后和皇家的名声。”
皇上越听心里越生气,将书桌上的奏折都掀翻在地,又连摔了好些个茶杯,可还是止不住心中的怒火。
“混账!竟敢扯到太后身上?这李四儿也是胆大包天,竟敢戕害嫡妻,效仿吕后所为,你去让人查查,这些事是不是真的!务必将隆科多府上查个底朝天。”
“是,奴才遵旨。”
皇上越想越生气,高声唤了一句,“苏培盛,摆驾寿康宫。”他要去试探太后一二。
苏培盛忙不迭地安排辇轿,生怕耽误了功夫惹皇上斥责,皇上还在气头上,这会最容易迁怒他人了。
太后刚从佛堂祈福归来,就听人通报,说是皇上来了,心里还疑惑他有什么事想说,这会又不是平日请安的时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