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八年春末,四月之初,吴县南隅有个小地方唤作肖泾镇,距繁华的湘城市集不过区区四五华里。这小镇每逢春光和煦、日头清朗之时,便热热闹闹地举行各类迎神赛会,吸引八方来客。这回,一位恰好落脚湘城旅舍的记者,耳畔飘来一则关于肖泾镇的骇人传闻,勾起了他的探秘之心。
起初,坊间流言如雾里看花,个中详情模糊不清,只言片语间透露出镇上似乎发生了桩轰动一时的大案。待记者一番打探,谜团渐次揭开,真相竟叫时人瞠目结舌,大呼惊奇。
话说肖泾镇上,住着一家姓何的农户,户主老何以耕田度日,养家糊口。家中尚有老母银发如霜,膝下儿女一双,小子才刚满六岁,乳牙未脱,仍依恋母乳,每日还需母亲喂哺数回。何家娘子亦是田间劳作的好手,与夫君并肩耕耘,共尝稼穑之苦乐。尽管何家日子过得并不宽裕,倒也平淡安逸,外人瞧来,颇有几分田园诗意,其乐融融。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这位何家主子脑袋瓜里藏着点儿“癔症”,情绪犹如过山车,时晴时雨,邻里之间难免因此摩擦不断,关系颇为紧张。幸而,田里的庄稼不问人心事,老何的病态并未耽误农事,几年下来,何家的光景竟也慢慢好转,小有积攒,眼看就要熬出头。
谁知,就在那个四月的寻常一日,一场飞来横祸犹如晴天霹雳,硬生生将何家五口悉数带走,瞬息间,一个原本平静的家庭化为乌有,酿成了一桩惨绝人寰的灭门惨案。
这一天,何家邻居发现,平日里何家老小都是鸡鸣即起,忙活早饭,准备下田劳作,可今日却迟迟不见动静。太阳都快晒屁股了,何家大门还纹丝不动。起初,邻居以为昨晚何家可能熬夜干啥大事,所以今天起得晚,也就没太在意。可这都过了晌午,太阳都开始打哈欠了,何家还是静悄悄的,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乡亲们都从田里收工回家,何家的东西紧邻越想越不对劲,心生疑窦,便去敲门询问,里面却毫无回应。这下,邻居更觉得诡异,赶紧叫来几个壮汉,强行破门而入,一探究竟。
众人闯进何家,只见何家主子老何已经挂在房梁上,一旁的尖刀扔在地上,血迹斑斑,触目惊心。邻居们见此情景,瞬间吓得魂飞魄散。大伙儿心想,老何显然是自缢身亡,但这把带血的尖刀又是怎么回事?其中必有蹊跷。众人七手八脚把老何放下来,他已经凉透了,尸体僵硬如石。接着,大伙儿又摸进内室,只见一个小孩倒在门边,身上多处刀伤,鲜血还在汩汩流淌。再往里看,老何的老母也横尸在地。卧室里,何家娘子和她还在哺乳的小儿子双双毙命于床榻,血流成河,皆被尖刀刺中致命之处。这满屋子的尸体、鲜血,看得在场之人个个胆寒,瞠目结舌,冷汗直冒。有几个胆小的,早就吓得一溜烟跑没影了。
如此骇人听闻的惨案,自然立刻传到了当地保甲的耳朵里。保甲一听,犹如晴天霹雳,赶忙飞奔过来查看。一到现场,他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连连称奇,不明所以。他仔细搜查了一遍,屋里大部分地方并无异常,唯有那只箱子似乎被撬过,一只损坏的铜锁掉在地上。保甲不敢怠慢,立马上报县令。县令闻讯,亦是大惊失色,火速带着一干人等奔赴案发现场,对这一家五口被杀的大案展开调查。
验尸结果显示,何家主子老何脖子上有刀痕,显然是先尝试自刎未果,才转而上吊的。至于老太太、妇人以及那两个孩子,明显是被刀子一刀致命,死状凄惨。令人不解的是,当县令询问街坊四邻昨晚是否有听到何家夫妇吵架或其他异常声响时,邻居们纷纷表示,一切风平浪静,啥动静都没有。县令又打听何家平日里的状况,邻居们一致反映:老何这人长期患有癔症,情绪波动大,夫妻拌嘴是家常便饭,这次可能是自寻短见。县令一听,觉得这分析挺靠谱。
县令进一步推测,老何先是想上吊自杀,结果没成功,于是改用刀割脖子,刀子便掉在了他上吊的位置。而老何的右手还保持着握拳的姿势,估计是上吊后扔刀所致。综合以上信息,县令初步判断,此案为癔症患者老何自杀并杀害全家。街坊四邻对此结论表示赞同,无人提出异议。既然死者的亲属都不在了,县令便命族人草草处理了何家五口的后事,案子就这样草草了结。此案在当地引起了轩然大波,大伙儿谈起此事,都一口咬定是老何癔症发作,杀害全家,对此结论深信不疑。
后来,那位记者在上海巧遇一位湘城肖泾镇的朋友,两人聊起这桩大案。记者好奇地问:“这案子后来有没有新的进展?还是维持原判,认定老何癔症发作,杀害全家?”朋友回答:“我对这个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