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怎么样,当年我就说了,总有一天,我会帮你挑选十七八个跟稚圭那个臭娘们一样水灵好看的姑娘,现在我做到了!”
只是现在顾璨当然不敢了。
顾璨坐下后,开门见山道:“陈平安,我大致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了。只是当时我娘亲在场,我不好直接说这些,怕她觉得都是自己的错,而且哪怕你会更加生气,我还是觉得那些让你生气的事情,我没有做错。”
陈平安轻声道:“都没有关系,这次我们不要一个人一口气说完,我慢慢讲,你可以慢慢回答。”
顾璨点头。
陈平安突然说道:“顾璨,你会不会觉得很失望?”
顾璨摇头道:“我不爱听任何人跟我讲道理,谁敢在我面前唠叨这些,以往我要么打他,要么打死他,后者多一些。反正这些,你早晚都会知道,而且你自己说的,不管怎么样,都要我说实话,心里话,你可不能因为这个生我的气。”
陈平安点点头,问道:“第一,当年那名应该死的供奉和你大师兄,他们府邸上的修士、仆役和婢女。小泥鳅已经杀了那么多人,离开的时候,仍是全部杀了,这些人,不提我是怎么想的,你自己说,杀不杀,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顾璨果真实话实说,“没那么重要,但是杀了,会更好。所以我就没拦着小泥鳅。在这座书简湖,这就是最正确的法子。要杀人,要报仇,就要杀得敌人寸草不生,一座岛屿都给铲平了,不然后患无穷,在书简湖,真有很多当时的漏网之鱼,几十年或是几百年后,突然就冒出头,反过来杀了当年那个人的全家,鸡犬不留,这很正常。我已经做好了哪天被人莫名其妙杀死的准备,到了那个时候,我顾璨根本不会跪地求饶,更不会问那些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我。所以我今年已经开始去准备如何安置好我娘亲的后路,想了很多,但是暂时都不觉得是什么万全之策,所以我还在想。反正天底下我在乎的人,就我娘亲,你陈平安,当然,如今还要加上我那个已经是阴物鬼魅的爹,虽然我对他没有任何记忆。只要知道你们三个,不会因为我而出事情后,我就算哪天死了,死了也就死了,绝不后悔!”
陈平安认真听顾璨讲完,没有说对或是错,只是继续问道:“那么接下来,当你可以在青峡岛自保的时候,为什么要故意放掉一个刺客,故意让他们继续来杀你?”
顾璨说道:“这也是震慑坏人的方法啊,就是要杀得他们心肝颤了,吓破胆,才会绝了所有潜在敌人的小苗头和坏念头。除了小泥鳅的打架之外,我顾璨也要表现出比他们更坏、更聪明,才行!不然他们就会蠢蠢欲动,觉得有机可乘,这可不是我瞎说的,陈平安你自己也看到了,我都这么做了,小泥鳅也够凶狠了吧?可直到今天,还是有朱荧王朝的刺客不死心,还要来杀我,对吧?今天是八境剑修,下一次肯定就是九境剑修了。”
陈平安想了想,用手指在桌上画出一条线,自言自语道:“按照你的这条来龙去脉,我现在有些懂你的想法了,嗯,这是你顾璨的道理,并且在书简湖讲得通,虽然在我这里,不通,但是天底下不是所有道路,都给我陈平安占了的,更不是我的道理,就适合所有人所有地方的,所以我还是不判断我们两个谁对谁错。那么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在不会伤害你和婶婶的前提下……算了,按照你和书简湖的这条脉络,行不通的。”
顾璨一头雾水,陈平安这都没讲完想法,就已经自己把自己否定了?
天底下有这么跟人讲道理的吗?
与人吵架,或是换种好听的说法,与人讲道理,难道不就是为了让处处占理、寸土不让,用嘴巴说死对方吗?这就跟打架就要一口气打死对方一样的嘛。
然后顾璨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很快使劲让自己绷住。这会儿要是敢笑出声,他怕陈平安又一巴掌摔过来,他顾璨还能还手不成?
还不是只能受着。
再说了,给陈平安打几巴掌,顾璨半点生气都没有。
天底下连娘亲都不会打他顾璨。
只有陈平安会,不是讨厌他顾璨,而是真心疼了,真气坏了,真失望了,才会打他的那种。
顾璨在泥瓶巷那会儿,就知道了。
顾璨为什么在什么狗屁的书简湖十雄杰当中,真正最亲近的,反而是那个傻子范彦?
就在于范彦这种真正缺心眼缺根筋的傻子,才能够说出那种“给娘亲轻轻打在身上,我反而有些心疼了”的傻话。
当下,那条小泥鳅脸上也有些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