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裴钱那个小气鬼,都开始带着暖树和小米粒,一起悄悄归拢家当了,哪些是可以搬家去往落魄山库房的,哪些是可以晚些再挪窝的,都分门别类好了。”
朱敛跺脚道:“我愧对少爷,没脸去霁色峰祖师堂上香啊。”
魏檗伸手扶额道:“行了行了,我再办一场他娘的夜游宴还不成?我这山君就铁了心不要脸了还不成吗?”
朱敛抓住魏檗手臂,“魏兄高义!”
魏檗无奈道:“贼船易上不易下啊。”
魏檗突然皱眉道:“清风城谍子。小鼻涕虫。撼山拳?”
朱敛问道:“是有人与你这位山君烧香祈福?”
魏檗点头道:“三炷香,前边两炷香是寻常物,我没理睬,最后一炷香是上等山香,又有这三个说法,我便上心了。”
朱敛笑道:“多半是一颗顾璨埋藏多年的棋子了,觉得时机已至,才来拜山头。巧了,我刚想要去清风城许氏碰碰运气,总这么被人恶心,也不是个事,也该我恶心恶心别人了。”
魏檗说道:“不急,我先去会一会此人。”
朱敛笑道:“有劳有劳,回头我帮你跟暖树讨要瓜子去。”
魏檗化作一缕清风,转瞬即逝。
朱敛望向天空,天欲雪的光景,喃喃道:“诗思在灞桥风雪驴背上,好久不曾吟诗了。诗思一直在,风雪常有,没驴子啊,即便有了,也该是裴钱牵走去往江湖。”
朱敛会心一笑。
等到下次少爷返乡,估计就更不愿意给裴钱喂拳了吧。
李槐收拾家当,就很简单了,背了个大竹箱,瓶瓶罐罐的,干粮咸菜。那些珍藏宝贝,都没带,江湖里边,鱼龙混杂,还是收敛着为妙。
去药铺与老头告别,杨老头送了套行头给李槐,一件青衫长褂,一件竹纱似的玩意儿,一枚没有铭文的玉牌,一双靴子。
李槐一开始没想收,铺子生意冷清得有点过分了,老头子苦哈哈挣点钱不容易,估摸着这么多年,也没积攒下什么家底。
爹不在铺子,郑叔叔也远游他乡了,苏店和石灵山两个新收的弟子,一样离开。李槐实在不放心,哪里好意思再收老头子的东西。
只是老头说你李槐不要,没关系,劳烦你送给前边屋子柜台后边的家伙。
李槐差点急眼了,如果不是儒家弟子,必须讲点读书人风范,斯文几分,外头那个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家伙,李槐真想套麻袋揍一次。
裴钱是第一次来杨家铺子,第一次见着了杨老头。
少女恭恭敬敬坐在对面的长凳上。
身姿已经开始抽条儿,略显纤细消瘦,皮肤微黑,确实不是一个多好看的姑娘。
方才裴钱刚进后院的时候,就见着老人就坐在台阶上,李槐蹲在一旁,伸手勒住老人的脖子,不知道李槐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裴钱牢记师父教诲,若非必要,不许擅自窥探他人心境。
杨老头望向那位少女,缓缓道:“这条长凳,齐静春坐过,你师父也坐过。”
坐姿端正的裴钱轻轻点头。
结果李槐一巴掌拍在老人脑袋上,学那周米粒小姑娘说话,“嘛呢嘛呢,装神弄鬼瞎摆谱,年纪大点了不起啊,吓唬我朋友啊!啊?”
裴钱瞪了一眼李槐。
李槐立即摸了摸老头子的脑袋,帮着捋了捋发丝。
老人早已习惯,根本不当回事,当然也只有李槐是唯一的例外,换成天君谢实、剑仙曹曦之流来试试看?
老人说道:“你们可以动身了。”
李槐和裴钱一起走向竹帘那边,李槐转头说道:“老头子,我买了一大袋子上好木炭,在偏屋放着了,大冬天的,别不舍得啊,又不花你的钱。”
老人点点头。
裴钱微微弯腰,抱拳致礼。
老人又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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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今月今日。
夜幕中,剑气长城的半截城头之上。
那个黑影不知何时,身形逐渐清晰几分,一双金色眼眸,依旧最为扎眼,身上飘荡着一件鲜红袍子,腰间悬佩一把狭刀。
这半截剑气长城,已经不再有找死的妖族攀附,或是御风掠过。
所以那些画卷剑仙都已暂时隐匿。
黑影就一直在城头之上来回逛荡,倏忽而来,骤然离去,了无痕迹。
此刻黑影摘下斩勘,来到断口处的城头崖畔,拄刀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