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造出一个不存在的完美的神明。
正如昨晚的“陆公子”。
但如今,“陆公子”有可能是眼前这个流放犯傅霜知。
人还是那个人,才华学识不变,甚至可能比他们原本以为的更渊博,但——穿着变了,容貌变了,最重要的是,身份变了。
从来历神秘的大人物,变成了丧家犬、流放犯。
昔日再多光环又怎样?
如今不过是阶下囚。
此时在场的人,哪怕是最普通最不起眼的书生,也是清白小富人家出身,莫说犯人,便是市井良民,平日也是被他们俯视的。
良民尚且如此,更不用说流放犯。
身份卑微的流放犯竟敢冒充贵人,在他们面前高高在上、指点江山?
更可笑的是,他们还都信了这人?
那些曾经将“陆公子”奉若神明的人,原本对“陆公子”多崇敬,此时就可能多痛恨。
就像当初拼命给那个臆想的神加光环塑金身一样,此时,他们只会想抡起锤子,砸烂自己塑起的金身不算,还要把金身里的那个人,也一并狠狠砸烂。
所以虽然还没有真正锤死傅霜知就是昨晚的“陆公子”,这些人却已经迫不及待。
至于其他人……
纯纯跟风的乌合之众罢了,无论什么时候都少不了这种人。
鹿野觉得没眼看。
她看向傅霜知。
这样的场面,她都预料到了,她不信这人就预料不到,而这,应该也就是他说的“有点麻烦”。
那么,他要如何应对这麻烦呢?
不知为何丝毫不担心的鹿野,颇有些看好戏心态的看着傅霜知。
当然,看着傅霜知的不只鹿野一个。
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傅霜知。
不同的是,鹿野觉得这人胸有成竹肯定有办法,其他人,则除了傅家人以及雷礼等官差外,就纯纯是盼着傅霜知倒霉了。
他们盼望看到傅霜知惊怒、惶恐、害怕,在他们的呵斥声讨下痛哭流涕、瑟瑟发抖。
傅霜知会痛哭流涕、瑟瑟发抖吗?
当然不会。
不仅不会,傅霜知还笑了。
少年黑黑黄黄的脸一笑,脸仍是那张脸,但在认定他就是“陆公子”的人眼中,恍惚似乎又看到昨日那张风流意气、光风霁月的无暇面容。
声讨的声浪都为之一滞。
四皇子也忍不住晃神,似乎又看到记忆里那个小少年。
“殿下,罪臣有话,想与殿下私下详谈。”
“哈?”四皇子指着自己。
傅霜知微笑点头。
韩元让急忙出声阻拦:“殿下不可!此人诡计多端,万不可听信他胡言乱语!”
几个四皇子的幕僚也略显戒备地看着傅霜知。
傅霜知看韩元让一眼:“韩大人是觉得我能害得了殿下,还是觉得殿下竟蠢笨到能被我几句话就蒙骗了?”
靠,这话怎么能认!
韩元让急忙摆手,“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殿下,臣是担心您的安危!”
傅霜知点点头,“嗯,也对,韩大人手下都是些酒囊饭袋,那么多人都震不住我一个重病之人,还能留给我加害殿下的机会。”
韩元让简直要吐血。
“你——”
“好!”
四皇子忽然一笑,合手一拍,打断了韩元让的辩解。
“既如此,本殿便给你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