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的祖父李相,也不过是一介臣子,在公主面前尚且要执臣礼,更何况是驸马?
想到这里,同样是皇室出身的几位宗室女客顿时觉得腰杆都更挺直了一些。
看向李继恩的眼神也带上些看好戏的意味。
李继恩不是傻子。
他当然感觉到了那些目光。
他的身体在发抖。
目光不敢在长宁公主脸上停留,反而只在她脸部以下的衣物上扫过,而后,又扫到长宁公主身旁的那漂亮少年。
“公主……”他努力张开口,声音艰涩。
长宁公主皱眉,为他竟然没有听话地滚出去而更加不悦。
李继恩声音颤抖。
“臣斗、斗胆询问。”
“您、为、为何……与这位公子独处一室?”
哦豁。
鹿野瞪大眼,此时才终于明白这位驸马爷刚刚瞪自己那一眼的含义。
敢情,这是怀疑自己跟公主殿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迟钝如鹿野都能想到这一层,其余人自然更不必说,女客们都被吓一跳,随即眼神紧张又兴奋地看向长宁公主。
公主会怎么回答呢?
怎么回答?
长宁公主的回答是没有回答。
她目光逡巡,随即弯腰,抄起刚刚那茶杯被扔后遗留在桌上的茶壶,也不管那茶壶里还满是滚烫的茶水,甩手用力一掷。
方才那茶杯,李继恩很轻松躲过去了。
但此时,李继恩似乎有些精神恍惚,眼看茶壶飞来,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躲避,直到那茶壶都飞到眼前,壶里的茶水也被甩出来,他才如梦初醒般急忙要躲开。
但,哪里还来得及?
沉甸甸的陶瓷茶壶,径直朝他面门飞来。
“啊!”
首先是滚烫的茶水撒到面上的灼痛以及李继恩的惨叫,而后,硕大的茶壶在眼前无限放大、放大、放大——
“啊!”
其次是女客见状不由自主发出的尖叫。
最后——
“啪嚓!”
巨大的陶瓷碎裂声响起,比方才茶杯撞上墙壁碎掉的声音更大,也更加刺耳。
但——
李继恩努力睁开被滚烫茶水烫地几乎睁不开的眼,便见眼前站着一个人影。
一个不如他高大,不如他魁梧,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将那要命的茶壶一把挥开的身影。
一个他万万没想到的身影。
而此时,那身影竟然还朝他望过来。
“你没事吧?”
少年问道,漂亮的脸上有些担忧。
李继恩愣住了。
其余人也都愣住了,甚至包括出手的长宁公主。
……
好半晌之后:
“少、少爷……少爷您受伤了!”
李继恩的小厮率先尖叫出声。打破了沉默。
-
因为那始料未及的变故,高台上的聚会暂时告一段落。
女客们被安抚着暂时留在高台休憩。
李继恩则是被迅速抬走。
长宁公主跺跺脚,终究是跟了上去。
鹿野想留下跟其他女客们一起休息喝茶的,但无奈长宁公主这时候也没忘了她。
“你——”她指着鹿野道,“也跟上来。”
鹿野无奈,只得跟上。
左相府向来简朴,也没养什么大夫在府上,因此此时,也只能急急忙忙从外面找大夫。
大夫还没来,一位大人物便先来了。
左相李牧原。
“殿下,继恩哪里做的不多,老臣代他向您赔礼。”
见面之后,李牧原二话不说,便朝长宁公主躬身行礼道歉。
长宁公主这才有些微的不自在,让了让身子,没受全他这个礼。
虽说李相对她行臣子礼,但她到底不是皇帝,而只是受皇权荫蔽的皇女,较真起来,眼前这位百官之首的宰相大人,可比她这个公主有权有势有地位地多。
况且按世俗礼节来说,左相还是她夫君的祖父,那么,便也是她的祖父。
但她到底骄纵惯了,只些微地不适了片刻,便轻哼一声。
“算了,我不与他计较。”
便是表示饶恕了李继恩,也将此事揭过的意思
李牧原苍老清癯的脸上闪过如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