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慎确实也收到了欧阳濂的影响,之前李凌峰在御书房内的那番言论流传出来时,老师就曾在自己面前驳斥李凌峰“竖子,岂敢血口翻张,污死谏之直臣清白,简直不知所谓。”
他先入为主,自然对李凌峰的行为不太看得上,但不可否认,李凌峰作为状元,他的才华又令自己动容。
所以楚慎如今对待李凌峰的态度其实很摇摆,但他是个仁慈之人,骨子里深深刻入了礼教色彩,虽然对李凌峰的出格不赞同,但却也以礼相待。
等何崇焕试讲完毕,李凌峰也正好填饱了肚子,他喟叹的神情又招来了欧阳濂厌恶的目光,如此言行无状的谄媚之人,他都羞于共处一室。
果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欧阳濂给了李凌峰一个不耻的眼神,可惜君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李凌峰吃太撑了,还倒了杯茶顺了顺嗓子,压根看都不看欧阳濂这饱含深意的一眼。
其他人也从刚刚何崇焕的试讲中回过神来,何崇焕说的与杨照的观点差不多,但是他也加入了自己的一两句思辨之言,倒是赢得了满堂的喝彩。
“大善。”楚慎拍了拍手,夸赞道,“虽然何夫子的论点与杨夫子一致,却在中庸二字之中加入了自己的理解,处事之道在于本心,中庸之道是待人处事之道,亦是本心之道,慎之折服。”
楚慎对何崇焕的发言赞不绝口,还情不自禁的鼓了掌,对何崇焕的“中庸之道在于本心运用”的评价很高。
楚慎夸赞完何崇焕后,又借机提了几个人的名字,杨照、何昱枫都在其中,说出自我见解的人他都夸奖了两句,可谓是雨露均沾。
三皇子楚崎也在一旁微笑着点头,还向集贤殿中众人拱了拱手。
“咳咳……”
李凌峰喝茶水被呛到的声音响起,瞬间打破了这和谐的场面,众人循声看去,才发现是坐在末尾处的李凌峰,不免觉得他有些煞风景。
“李大人,你似乎对众人的理解有不同的看法啊?”刘伯义皮笑肉不笑的看了李凌峰一眼,“呵呵,既然如此,正好到你了,就让我们来听听李大人有什么高见吧。”
刘伯义不屑的看着李凌峰,扯了扯嘴角,别以为他看不出来,欧阳大人和太子殿下都不算喜欢这李凌峰,偏偏李凌峰又一副与众人格格不入的模样,别人正襟危坐,偏偏他一会儿吃糕点,一会儿喝茶水,中途还溜了出去,说是去更衣,谁知道去干啥去了。
更衣就是上厕所的意思。
一个如此肆意妄为,靠污蔑他人是奸臣献媚,靠投机取巧得了陛下青睐的竖子,又有什么真才实学呢?
哼,自古以来,中庸大部分都是这两种见解,众人都只能从此方向去延伸,难不成你还能有什么高见不成?这样的人,也能来中状元,与我等同坐一席,为皇子殿下试讲,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什么时候给皇子选侍讲门槛已经这么低了?待此事过后,他一定要给陛下上书,好好的参这李凌峰一本。
此刻见李凌峰喝个茶也能被水呛了,在此处丢人现眼,刘伯义心中更是不喜,简直无礼至极!
刘伯义阴笑着看向李凌峰,一句话就把李凌峰推到了众人面前,既然李凌峰想要丢人现眼,那自己就成全他。
“哦?原来如此。”楚慎笑了笑,“方才见李夫子东张西望,坐立不安,原来是心中已有高见,呵呵,既然如此,还请李夫子不吝赐教一二,慎之必洗耳恭听。”
楚慎作为太子,此刻本应该圆滑一些的,但他确实忍李凌峰挺久了,关键他也能猜到一两分永德帝的意思,一想到父皇想把李凌峰这样不顾礼教,做事随心所欲又跳脱的人指给自己做侍讲,楚慎就不由得有些反感。
所以他明白刘伯义针对李凌峰有自己的原因,我看得懂众人因为自己对李凌峰也产生了情绪,可他并没有阻止,反而在刘伯义出言挑衅之时拱火,想看看父皇为什么偏偏对此人另眼相待。
他楚慎不是傻子,这么多年父皇时不时会叫他去御书房,但都是“天家父子相见,不足为外人道也”,偏偏这次,这位新上任的李大人竟然也在,当时谈及浙洲之事,他因此事分神,未曾细细思索,后来回去后,就传来了选侍讲的圣旨。
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楚慎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又想“见识见识”李凌峰的才学,说着,便做出了请的姿势,楚霁在一旁看着,难得满意的露出了笑容,他也想看看这李大人又会说出什么惊人的话语。
文人说话都是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