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芊芹在抽屜下面拿出一次性紙杯,給她倒了一杯熱水,送到面前。
華雲裳順手在她額頭上探了探,頓時皺起眉頭:「這麼燙肯定是發燒了,去醫院沒有?」
「沒。」
「藥呢?」
「沒。」
「為什麼不吃藥?」
「沒。」
華雲裳噎了一下,「……真是亂來!你的男朋友也不管管你?」
「……」
她拉住她的手,用強硬的語氣說:「你現在就跟我去醫院。」
肖芊芹搖搖頭:「不想去。」
華雲裳質問道:「生病不吃藥也不去醫院,那你想去哪?」
肖芊芹掙扎了一下,試圖把手抽回來,但是沒能如願。
她沒回答華雲裳的問題,而是低聲說:「我沒事的,你直接說你來找我做什麼吧。」
華雲裳說:「你知道我是為什麼而來的,昨天我們討論的話題還沒得出結果。」
肖芊芹的上眼皮又開始變得沉重,有一下沒一下地耷拉著,她聽到自己的聲音也是同樣迷迷糊糊的調子:「我哪都不去,我就在這呆著。」
她說完,緩慢地在沙發里躺下,蜷縮著兩條腿的睡姿,雙手合十枕在耳朵底下。
兩人對峙良久,最後華雲裳先妥協了,她無聲地嘆了口氣,說:「不想去醫院就算了,我現在叫人把藥送過來,你吃完藥之後我們再討論去德國的事情。」
回應她的是一陣逐漸平穩的呼吸聲。
華雲裳不知道給誰打了個電話,那邊的人辦事效率非常快,不出十分鐘後淺睡中的肖芊芹就被幾下急促的敲門聲給吵醒了。
就著剛剛肖芊芹給自己倒的那杯白開水,現在已經變成了溫水,華雲裳將肖芊芹叫起來,親力親為地餵著她把藥吃完了。
即使肖芊芹重複了很多次「我自己可以」,但她還是堅持這麼做。
吃完藥後的她睡意更加濃重,沒一會兒就再次靠在沙發上沉睡了過去。
等她睡著後,華雲裳左右看了看,最後走進了敞開著門的那個房間,打算找一條被子。
在房間裡,這次她不出意外地看到了設想中的男人穿的大褲頭子。
高跟鞋跨過那條隨隨意意丟在地上的大褲頭子,抱起床上同樣是懶散地堆著的薄被,回到客廳里將它鋪平了蓋在肖芊芹身上。
做完這些後,華雲裳就在她身旁靜靜坐著,目光化作手指,輕輕地描繪著黑髮遮掩下那張溫婉細膩的臉龐,那張臉上無不充滿著自己年輕時的影子,美麗,青春,還帶著點不諳世事的單純,自然而然地勾起她對那段純真年代的回憶。
在這種氛圍下,華雲裳的心靈被洗滌得非常的安寧靜謐,安寧得她甚至都覺得自己身處的這個僅有幾十平米的環境好像也沒有那麼糟糕了。
對,這正是我想要過的生活,在琬兒的面前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平凡的母親,你生病的時候我會在旁邊陪伴照顧,給你最細心的愛護。
過去的二十年前沒有盡到的責任,現在我會好好彌補你。
所以琬兒啊,不要再拒絕媽媽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給我一起去德國吧,媽媽會給你最好的生活。
肖芊芹再次醒來時,有一種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恍惚感,是因為她睡了很長一段時間。
這也不奇怪,她昨晚徹夜未眠,身體正是疲憊時候,再加上退燒藥里有安眠的成分,自然就睡得比較沉。
朦朦朧朧中,她感覺到有人把自己抱起來了,透過微微睜開的一條眼縫,看見華雲裳的臉。
她那麼纖細的兩條胳膊,正是古人所說的纖纖擢素手,然而抱起她的時候居然毫不費力,那一刻肖芊芹終於明白自己的一身怪力是從誰那兒繼承過來的了。
意識不太清醒的時候肖芊芹還以為華雲裳只是抱著她走了很短的一段路程、把她送回了房間裡的床上,所以很快她又安心睡了過去,但睜開眼時面對著的一切陌生的裝潢和擺設證明她想得太天真了。
她側過頭,目光尋找,華雲裳就坐在她身旁。
「這裡是哪裡?」
「我的另一幢房子。」
肖芊芹抿著唇,使了些勁坐直身子,然後發現自己的左手背上插著一根細細的針管。
華雲裳解釋說:「發燒光吃藥不行,我叫私人醫生來給你打了針。」
肖芊芹抬頭看了一眼懸掛著的吊瓶,已經接近尾聲了,她又問:「現在幾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