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們當著我們的面都稱我們為物品,我們沒人敢逃,也沒人敢去起訴不合理的黑暗條約。因為有人逃出去報過警,後來她反而被起訴吸食毒品…最後沒了消息。」
樂雅指向大腿膝蓋後的隱秘位置,語氣非常不自然。
「他們還會用毒品控制我們,所以誰都離不開他們。」
周意睨了眼,她腿窩處的確有著不少針孔,粗看發現不了,細看就能看清密麻黑點。
「知道了。」沈宙長舒口濁氣。
對於她說出的會所行為模式沈宙等人並不奇怪,也早就猜測到大概是這麼個流程。
畢竟罪犯們通常慣用威逼利誘的行徑來控制某人,而威逼利誘的過程有很多方式,這些方式通通都離不開錢、命、家人這三個人類最難以割捨的東西。
「那麼會所裡面的成員分布你了解多少?」緊接著歐亞詢問道。
「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丁總是老闆,何為致何總負責給貨物□□,何水佃經常給藝人介紹訂單,至於岑津津應該就是老鴇,其他人我沒見過。」
「訂單?」
「就是和別人睡覺,他們出去一次一晚上可以拿一千。」
「行。」
問完話,沈宙偏頭看向始終一言不發的周意,語氣沉沉:「所以,你接下來到底要怎麼做?」
車是迅速離開現場的,避開監控到達廢棄工廠花費一小時,現在又在這裡呆了半小時左右,她在罵完樂雅後就再也沒說話。
他知道周意有多敬佩警察這一職業,但並不代表她就要為此傷神,從而連最基本的反應也失去。
蔣月的死是意外,拿意外來自責內疚,是最不理智的。
許久沒見她有點動靜,沈宙眉端越來越緊,剛要說話,周意推開車門直接往廢棄工廠走。
「……」
「讓她靜靜吧。」
切西亞手搭在方向盤,目光穿過半開的車窗落在她寂寥冷漠的背影之上,他略帶惋惜地說:「你們知道警察對她來意味著什麼。」
準確來說,應該說——臥底。
此話一出,沈宙幾人陷入無言沉默,唯有樂雅忐忑不安,悄悄縮回座位。
【我是人民警察,我有保護人民的義務與責任。】
蔣月的話再度浮現在耳邊,周意緊咬腮幫子,努力不去回憶被這句話牽連起來的過往。
走到蔭蔽處,她整個人沒入黑暗,忽然停住腳步靠在牆上。
【爸爸,我們為什麼要去澳洲?】
【因為爸爸是警察,爸爸不僅要保護人民,更要保護家人。】
低沉厚重的男音穿越時空空間,跨越塵封鐵匣,終究還是勾起周意不斷深埋的東西,差不多的話從兩個不同的人嘴裡說出來,只有她知道這句話的分量。
因為她的父母,從前也是警察,因為她的爸爸,也是個臥底。
可最終,他們的結局和蔣月一樣。
周意閉上眼平緩著情緒,她知道這件事不能怪自己,畢竟誰也沒料到旗艦竟然有狙擊槍盯著。
她只是不懂他們,明明生的希望就在眼前,卻偏偏因捨己為人而硬生生截斷自己退路,倘若蔣月沒有多此一舉,那她也不會變成一具沒有起伏的屍體。
她也不會……這麼挫敗。
過了會,一輛大眾風塵僕僕停在工廠外,卞鴻宇與黃天成急匆匆下車,打折扣手電四處張望。
周意悄然抬頭,習慣性隱身在黑暗中窺探這個寂靜又優美的世界,窺探外界所有人倉皇或驚喜的表情,將一切信息納入心底。
良久,她邁出腳步,攔截滿頭霧水的兩人。
黃天成看到她這副打扮以及夜視鏡上的骷髏紋路,眉心重重一跳,「你叫我們來做什麼?」
然而周意並沒有回答他的詢問,只是放下一記重磅炸彈。
「蔣月死了。」
「她的屍體在車裡,裡面還有會所用非法手段控制的十幾個人,你們自己處理,我想以徐家的關係悄無聲息把人安排好不是不可能。」
「另外,我需要更多的消息。譬如,你們知不知道旗艦與納北的竇真有關係?」
她沒有告知狙擊槍的事,只是簡略說明她在會所發現的事。
聞言,卞鴻宇瞳孔驟縮,身型不受控制往後一退。
「竇真!」
當然有關係,如果沒關係,他怎麼可能查二十年!
第4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