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喜抬起手輕輕去碰,是雨。
她臉上的神情肉眼可見地僵了幾分,可又牽了牽唇角,依舊勉強的繼續笑著,只不過後來他所看見的笑中,比起之前多了幾分嘲意。
女孩垂下來放在身側的雙手,這時有些拘謹地想要去抓自己的衣擺,可剛攥住沒幾秒,又只覺無措地將整個身子轉了回去,故作自然地去找停放在不遠的輪椅。
腳剛有動作,他淡聲說了句:「我來吧。」
他幫她把輪椅推過來。
聞喜探出去的腳一頓,隨後收了回來,溫和的眉眼順斂下來,她安靜地背攥著雙手,站在原地等著。
雨下的逐漸變大,他身上的味道也隨之淡了些。
她鼻間,變成了滿是雨水的潮濕味。
在他經過她身邊去推輪椅的時候,她將垂下的臉稍微仰起了些,好讓他身上周圍那淡去了的味道在她的小貪心下,變得濃愈一些。
沈從越注意到她的小動作,偏頭瞥了一眼,發薄的唇角抿了下。
等他把輪椅推過來,她撐著扶手坐上去後,他才回答了她方才那個問題。
「你說的沒錯,今天是個好天氣。」
他把她推到了屋檐下方,避著雨,外面淅瀝雨聲,混淆著他沉冽清楚的嗓音。
他站在了她的身後,聞喜又可以再次毫無阻礙地聞到他身上的味道。
她不以為然地作出回應:「雨天有什麼好?」
沈從越低頭,看向輪椅上的女孩,發頂被方才的雨滴淋得濕潤了些,白皙的耳廓處還有幾道水滴的痕跡,再往前就是乾淨分明的下頷角,側臉弧度剛好。
他繞了個方向,從口袋中取出幾張紙,然後放在了她搭在腿上的虛團著的手裡,同時說道:
「我喜歡下雨天,因為這樣不需要付出多麼大的代價,就可以澆滅一切火。」
聞喜感受到自己的手心處落了什麼輕飄飄的東西,頭偏了偏,攥緊了手心,是紙。
因為她的收縮,紙張被攥皺。
「所以對我來說,今天的確是個好天氣。」
她抿了下唇,聽著他的聲音,手心的紙被攥的越發皺縮,完整的紙面上,沒有一處是完好的。
雨自然可以救火。
這兩者本就相剋的。
可沒有人來救她,沒有一個人。
她知道他是在安慰她,安慰她方才自認為正確的發言,而造就了自己現在這般窘迫和不堪的後果。
不過也對。
她剛才又有什麼可自信的呢?
她什麼都看不見,連白天和黑夜也分不清,甚至於連晴天和雨天也可以混淆。
一股子悶氣不知從哪裡鑽了上來,然後滑膩地像蛇一樣,到處亂竄,她還未察覺過來,就已經滿滿地貫滿在了她的胸腔里。
她將嘴角處抿的很緊,連帶著旁邊的咬肌也突出了,整個人像繃住了的發條。
這個時刻,周圍忽然多了一個人的聲響。
是照顧她的那個看護打完電話回來了。
看護是個中年的婦女,看見下雨了不敢耽擱,從樓下急急忙忙跑上來。
當看見聞喜已經被推到屋檐下面,她這才鬆了一口氣,從進門處走過來,低頭去察看聞喜的情況。
見她的發頂還有肩處,都被雨點打濕了,衣服上多了還沒有全乾的暗點,她神色無法抑制的,充滿歉意。
「對不起啊聞喜,我沒想到會這麼快下雨的,對不起。」
看護沒有忽略掉旁邊的男人,之前天台只有她和他兩個人,所以應該是是這位先生幫忙,把聞喜推過這邊來的。
她難掩感激地對沈從越表達著謝意:「謝謝你,真的很感謝,要是她生病了,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沈從越:「沒關係,她身邊需要人照顧的。」
「唉是的,還是我的疏忽,家裡人來了電話,實在是太久沒見了,這才聊久了些……」
旁邊的聲音陸陸續續傳過來,聞喜眉心糾了起來。
現在的她就像吹漲了的氣球,不知什麼時候就會炸開,又滋生出了煩躁。
她將手搭在扶手上,手心裡還攥著沈從越遞給她的紙,擠壓在扶手上面,被剪的禿禿的指甲用力扣著上面的膠皮,粉嫩的指尖沾上了黑色的碎末。
聞喜將身子挺直,沒有顧上他們還在進行的對話,雖然大多是阿姨在說,他在一旁不時低應一聲。
她對看護阿姨說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