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芳芳大概是從沒被人如此當面這麼誇過,一向大大咧咧直腸子的她難得的不好意思了起來,「哪有,也不是很會。」她很小聲的說。
陳嬢嬢倒不像一般的家長,只一味的打擊,這會兒她聽了江初月的話,很有些驚奇的看向陳芳芳,「你對這些感興趣啊?」
陳芳芳看一眼江初月,又看向陳嬢嬢,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卻還是小聲的開了口:「也不是感興趣,就是看小花做那些東西,覺得很神奇。」
「看不出來啊,咱家姑娘是真的長大了。」陳嬢嬢很有些欣慰的開口。
以前的陳芳芳雖然都快17歲了,可因著爸爸是村長,媽媽為人又爽利,不像一般的父母,覺得女孩子就得拘在家裡什麼的。最主要的是,他們家是整個三橋村唯一一戶只生了一胎,並且還是女兒的人家。
村里好些人不都在背後說村長一家要絕戶了,好些人面上看起來好像跟恭敬村長一家,私底下卻是各種嘲笑。
村長和陳嬢嬢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他們都不是那種會計較這些的人。
畢竟,日子是自己在過,和別人爭論這些,自己又不會多長一塊肉,還氣大傷身,划不來。
這些話,是剛分家的時候,陳嬢嬢安慰張雪芬的話。
那會兒劉芳可這勁兒的在村里各種編排張雪芬,雖然大家都不信,可劉芳的話卻能給他們無聊的生活增添些趣味啊。
管它是真是假,自己娛樂就好。
為此,張雪芬還偷偷的哭過。
這些都是江初月後來從陳嬢嬢這裡知道的。
「我記得鎮上不是有食品廠嘛,瞧著芳芳姐喜歡做吃食,去食品廠不是正好嘛。」江初月說。
村長這官職看著沒什麼大不了的,但那是在後世。在現在,其實只要為人圓滑的話,還是能撈到些好處的。
而他們三橋村的存在,就是個還算圓滑的人。
江初月之所以提這個,便是相信以村長的能力,如果陳芳芳真的想進食品廠的話,村長應該還是可以辦到的。
誰知道,陳嬢嬢倒是先嘆了口氣。
江初月看了看村長,又看了看陳嬢嬢,倒是沒再細問,只看兩人的臉色,便知道應該是想過法子了,只是最後沒成功罷了。
「村長,陳嬢嬢,狗娃一個人在家吶,我就先回去吶。」江初月見氣氛有些微凝,便主動提起要回去。
村長和陳嬢嬢沒有攔,陳芳芳倒是說送她。
兩人相攜往外走,聊了幾句,江初月才知道,原來鎮上的食品廠最少也要初中學歷,而陳芳芳學歷不夠。
江初月這才想起來,原本他們村是有初中的,只是早些年,各個公社改革,他們村的初中被拆了,和胡領公社合併了,過去上學太遠了,光走路就得兩個多小時,關鍵那邊還沒有住校一說。
陳芳芳是個女孩子,村長和陳嬢嬢不放心,彼時陳芳芳正上到初二,便輟學了。
如此想來,著實有些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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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慢慢往前劃,日子過的如流水,這天,陳嬢嬢把在家裡做的兩百個板栗糕送過來,兩人再加一個陳芳芳,正在廚房裡小心的一邊裝盒,一邊閒聊。
「小花,秀秀給嫁人了,聽說了嗎?」陳嬢嬢突然小聲說。
江初月手上的動作一頓,「秀秀,嫁人了?」
陳嬢嬢「嗯」了一聲,就是咱們隔壁村的,我特意讓我家那口子去打聽了下,對方三十來歲,是個鰥夫,聽說前面的老婆是被他給活活打死的。
江初月的手下意識一松,手裡的板栗糕落回了桌子上,所以,前世我逃離之後,江秀秀代替她嫁給了那個鰥夫嗎?所以,這就是江秀秀的人生嗎?
曾經她在心裡羨慕過無數次的江秀秀,下場也不過如此嗎?
不,不,不一定。
曾經的她,若不是沈如歸的出現,哪怕心裡再多的懼怕,再多的不願,她也會聽話的嫁過去。那麼,她的下場和那個男人的前妻大概也是一樣的。
可秀秀和她應該是不一樣的。
她享受過寵愛,性子裡應該會多一些被偏愛過的自私,或許,她有辦法讓自己的日子過的更好也說不定啊!
可是,可是江秀秀她已經不是,不是那麼,那個男人能忍受嗎?
想到這裡,江初月全身無意識的顫了顫,一股涼意從腳底不斷的往上躥,由內而外的冷,被屋外的寒風還要冷,透徹心扉的冷。
她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