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姐姐,過年的新衣服是要等到大年初一的時候才穿呢。」狗娃仰頭看著江燕極認真的說。
江燕眼底含著溫柔的笑意,柔聲開口:「可是今天除夕啊,也算是新年了,今天不可以穿嗎?」
狗娃歪了歪腦袋,穿過大門經過堂屋,看一眼正在廚房裡忙碌的張雪芬和江初月。
「你看,你媽媽和姐姐正在準備一會兒團年要吃的飯菜呢,那是不是說明今天就是新年了?」江燕繼續開口。
狗娃眉心微蹙,眼底帶著絲絲不解與疑惑,抿著唇,好一會兒沒開口。
江燕也不著急,就那麼含著笑看著狗娃。
過了好一會兒,太陽已經慢慢散步快要走到當空時,狗娃才終於開口道:「燕姐姐,你說的不對。」
「嗯?我哪裡說的不對?」
「如歸哥哥說過的,除夕是要辭舊迎新的,是結束過去的一年,迎接新的一年,所以,大年初一才是新的一年的開始,今天不是。」狗娃睜大一雙圓圓的黑溜溜的眼睛,說的極認真。
聞言,江燕睜大了眼睛,眼底滿是難以置信。
她是知道狗娃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的,畢竟,臨近過年的這段時間,是大家最閒的時候,所以,這些日子,她每天都帶著狗娃學習,教狗娃認字寫字,念念詩之類的,可她卻沒想到,狗娃竟能條理有序的說出這麼一大段話來。
能不驚訝嗎?
當然,說驚訝也不對,更多的應該是驚喜。
她來三橋村時間也不短了,曾經的狗娃如何,她是有親眼見過的。她曾也是可惜與狗娃長的這麼好看的一個小朋友,竟是不會說話的孩子。
可如今
清晨的朝霞灑滿天際,陽光從雲縫裡照射下來,金燦燦的光芒投射在銀裝素裹的村莊裡,為這顏色素雅的除夕增添了些許帶著希望的色澤。
江燕透過指縫看一眼天空中並不刺眼光芒,嘴角帶著愉悅的笑意,此時的她,那些掩藏在心底里對生活無望的掙扎,在這一刻,突然衝破了禁錮。
生活,只要你堅持努力著,還有什麼是做不到的呢?
瞧,狗娃那樣一個被人人當成小傻子的小孩子,如今都已經變成了一個說話有邏輯且面對人毫不膽怯的比鄉下正常孩子還要聰明些的小朋友,不就是證明了一切嗎?
能改變人的不是環境,而是自己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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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帶著滿身的光芒悄悄的爬上了正當空,漫山遍野的枝丫漸漸褪去了一身白裝,就連門口小路上的枯黃小草也露出了黃中藏著嫩綠的新衣,震天響的鞭炮聲在江初月的家門口熱鬧了起來。
江建文笑呵呵的站在門口看著亂竄的鞭炮,江初月捂著狗娃的耳朵站在門後探著腦袋看著,張雪芬同樣一臉開心的正從廚房裡往堂屋的飯桌上端菜呢。
葛粉炒野菜、野山雞燒板栗、干野菜燉臘排骨、色澤鮮亮的醃小菜、有頭有尾的紅燒魚,還有一小筐圓潤飽滿的白麵包子不大的飯桌上頓時擺放的滿滿當當。
鞭炮聲漸漸歇了,一家四口圍坐在一張四方的小飯桌旁,透明的小玻璃杯里盛著顏色濃郁泛紫的葡萄酒,看起來極有想讓人嘗一嘗的欲|望。
江建文看著眼前三張笑臉,一項不苟言笑的他也終於咧嘴笑了起來,隨即端起眼前的酒杯:「過去的一年,有改變,有收穫,最重要的是,我們一家四口還能這樣齊齊整整的坐在一張桌子前吃團年飯。」這話說的頗為感慨。
「雪芬,謝謝你!」
江建文突然轉向張雪芬說了這麼一句,隨即,仰頭將杯里的葡萄酒一飲而盡。
此時,張雪芬好似才反應過來一般,想笑,可眼底卻又控制不住的泛起晶瑩的光澤,最後掩飾般的低頭輕抿了一口杯里的葡萄酒,嗔道:「一把年紀了,當著孩子的面,瞎說什麼吶,」微頓,又極認真的說:「咱倆可是兩口子,有啥謝不謝的,只要咱們一家四口好好的在一起,比什麼都強。」
一句簡簡單單的話,楞是讓江建文紅了眼眶。
江初月看看江建文,又看看張雪芬,抿了抿唇,開口道:「爸,媽,我打算年後,咱們一家都搬去鎮上住,不在村里住了。」
原本還有些傷感的氛圍,登時因為江初月這句話,消散的一乾二淨。
張雪芬擦了擦眼角的淚珠,率先反應過來,「搬去鎮上?住哪裡?咱沒有商品糧,每天吃啥?」
作為母親,第一反應都會是生活上的瑣碎,是的,聽起來好像都是無足輕重的小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