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杳瞥見,好奇地用眼神詢問他此舉的目的。
「回頭有時間拜讀一下,」周鶴歸語氣淡淡,只是眼神意味不明,緊接道,「裡面的情詩。」
哦。
情詩。
宋杳裝作聽不懂他語氣里對她昨天那番行為的挪揄,自然而然接道:「禮尚往來,到時候也讀幾句給我聽聽。」
「情詩。」她補充。
海風更大了些。
宋杳披散而下的發被吹起,貼向周鶴歸的手臂,撓得他癢。
「好。」他竟給了一個宋杳意料之外的回答。
關上後備箱,沒等陳翊來找他們,周鶴歸忽然接了個電話。
接通後,對面那頭的人先出聲,宋杳明顯地聽到了幾個字,聲音像位女人。
周鶴歸用眼神示意她,而後走遠了些。
她忽然間止住所有動作,恨不得馬上化身為可以隨意落在周鶴歸肩上的蝴蝶,聽聽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
緊接著,時刻盯著男人的宋杳,破天荒地在那副向來平淡的臉色里,瞧出了一抹柔和。很明顯,是對著電話那頭展現出的表情。
像是夏日裡只舔了一口就被打翻在地的甜筒,還未細細品嘗甜味,便已經失去回味的機會了。
她抿唇盯著他,心情仿佛玻璃杯中搖晃的冰塊,叮叮噹噹,七上八下。
什麼意思?
難不成是喜歡的女生?
電話打了大概有十分鐘。這十分鐘裡,宋杳抓心撓肝,一會想想這,一會想想那,好不痛快。
講完電話的周鶴歸重新回到車旁,宋杳心直口快,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問出口:「誰的電話?」
或許這個行為有些冒昧,但此刻的她明顯管不了這麼多了。
周鶴歸語氣平靜:「我媽。」
「……」
哦。
原來是媽媽。
回過神來,宋杳不由覺得自己剛剛那一堆胡思亂想有些好笑。
不過從前和許阿婆攀談時,老人家幾乎沒提過周鶴歸的母親,她甚至都要以為是不是那位不曾謀面的阿姨,和周家的關係不好,又或者已經不在人世了。
收拾好大包小包東西的陳翊跑過來,「我收好了,你們呢?」
宋杳正想講話,卻被周鶴歸搶先了去:「我就不去了,待會還有點事。」
怎麼突然有點事了?宋杳腹誹。
「那宋杳還去嗎?」陳翊又問。
「我都行,」宋杳隨和道,「不過我倆一起來的,他要是有事,我得先把他送回去。」她抬手示意了一下周鶴歸。
這意思,兩人是打算繼續剛剛的「刨冰約」。
周鶴歸微眯了下眼,目及姑娘臉上精緻的妝容時,動了動唇:「剛剛叔叔說,你不能太晚回家。」
宋杳眨了眨眼:「現在還不晚啊。」
東嶼灣的霓虹依舊,人群來來往往,正是夏夜吹風聊天的好時候。
周鶴歸的目光掃過陳翊,個子同他差不多高的男人眉目帶笑,表情沒有一點雜質。
「改天吧,」周鶴歸說,「改天一起。」
陳翊謙和,聽他這麼講也同意了。畢竟他私心裡,其實更想和周鶴歸交個朋友,兩人同為「返鄉族」,又有奶奶輩的交情,共同話題或許更多些。
回程依舊是宋杳開車。
駛出東嶼灣,划過一盞盞路燈。她透過車內後視鏡,看見了被光影籠罩的男人的臉。
「怎麼不讓我去?」宋杳忽然問。
「太晚了,不安全。」
宋杳揚眉:「只是這樣?」
周鶴歸的眼神從遠處聚焦:「只是這樣。」
車內陷入短暫的沉默。
宋杳咬著唇,繼續說:「現在才八點,我好歹也是土生土長的川嶼人,東嶼灣那片我可熟悉了,更何況陳翊也在,能有什麼危險?」
小城熱鬧依舊,宋杳打著方向盤,熟練地避開人群。
她在心裡想,周鶴歸是不是因為見她要和陳翊單獨相處,才藉口說她不能太晚回家。
但男人的情緒向來內斂,腦迴路也不同於常人,宋杳很難篤定他這一行為,是不是吃醋了。
「我既然和你出來,就要負責你的安全。」周鶴歸這麼回答。
宋杳笑了笑:「難道不是因為陳翊?」
男人脫口而出:「不是。」
「……」
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