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事情你能不能別再摻和了?」齊靜堂深吸一口氣,努力冷靜下來,語氣幾乎帶著懇求,「你沒必要這樣,火上澆油會燒到自己的。」
「難道不是楚望先認定我是罪魁禍首?」盛琳笑問,「他們可以在我牆腳搞事,為什麼我不能在他們背後拱火?」
牆腳?
她這是攤牌了,她知道楚望把對她的懷疑都告訴他了。
齊靜堂心裡慌了一下,她怎麼會知道的?就憑之前那幾次對話?可他之前分明每一句話都很注意,根本不可能露餡!
更何況……「那都是些沒憑據的事,」他故作鎮定,「我知道了又怎麼樣,我可是你男朋友。」
「嗯……所以是同床異夢之上,大義滅親未滿了?」盛琳還有心情掉書袋。
齊靜堂越來越無力,他哀嘆一聲,手捂著頭,無力的望向街上。
「心理負擔別那麼重,」盛琳笑起來,「你不覺得挺好玩嗎,互挖牆腳,勾心鬥角。」
「什麼互挖牆腳,我根本沒有被挖!」齊靜堂不滿道,話剛出口,心裡微怔了一下,等等,互挖?什麼意思?盛琳也去挖別人牆腳了?誰的牆腳?楚望的?楚望有什麼牆腳可挖的?
齊靜堂越想越不對勁,他想到之前聽說楚望正是因為他女友林婭和盛琳溝通之後才查出了抑鬱症,是不是意味著林婭和盛琳私交挺好?
所以楚望和他聯絡的事情才能被盛琳知道?畢竟楚望對林婭無話不說。
他一時間有種十面埋伏的感覺,舉目四望處處伏兵,讓他如鯁在喉,呼吸不暢,忍不住想說點什麼扳回一城。
「那我問你,」他豁出去了,「那個洛可可醬的事情,和你到底有沒有關係?」
「楚望怎麼說的?」盛琳不答反問。
齊靜堂更緊張了,斟字酌句:「他都只是推斷。」
「他說得對! 」
「啊?」
「不管他推斷的是什麼,總之他說得對。」盛琳笑嘻嘻的,「要相信警察叔叔啊,孩子。」
齊靜堂覺得自己拳拳打在海綿上,這讓他更加氣悶,他撐著桌子,騰的站起來,見盛琳挑眉看他,噴薄的怒火轉瞬變成了心虛,心裡暗嘆自己真是被「調教」個徹底,他按捺著低聲道:「我出去轉轉。」
說罷,邁步走了出去。
「喂!」盛琳叫了他一聲,齊靜堂站在原地,有些嫌棄自己狂躁的心跳聲,他強忍著沒回頭,繃著聲道:「怎麼了?」
「手機沒拿。」盛琳帶著笑意道。
「……」齊靜堂很想賭氣說不拿了,可是到底沒這個魄力,只能氣哼哼的轉身,抓了手機就走,步履飛快。
齊靜堂逃也似的離開「自己家」,一出門就彷徨了,完全不知道該往哪去。想到方才從左邊過來,便邁步想往右去,可剛走兩步,卻又停住了,面上浮現出一絲痛苦。
再往前走,就要到那座橋了。
那座陪伴自己度過童年,又終結了自己青春的石橋。
他還記得那時候的臨河街,人人為生存奔波著,早起去縣裡擺攤、找活,或者過河去南面的山腳田地伺候作物,大人們每日面朝黃土,根本無暇顧及滿地亂跑的孩子。
在他很小的時候還有婦女扎堆在橋下石階處洗衣服涮拖把,但等到他大了點兒了,家家通了自來水和電,河水又不那麼清澈的時候,去洗衣服的人都少了。
於是在日出後和日落前,那兒便成了一群熊孩子的天下。
石橋是他們的秘密基地,他們的界大門,他們的楚漢分界……
他們在那兒學會了幹仗,占領高地,打水漂,游泳和戲弄女孩兒,有時候會把路人氣到站街怒罵,而他們則像泥鰍一樣哈哈大笑跳河逃竄,全縣的人都拿他們沒辦法。
後來縣裡建廠子,搞開發,人們的活動中心逐漸變了,河邊的人越來越少,而孩子們也上學的上學,打工的打工,這兒日漸蕭條。
在這個和盛琳的《夜流河》一模一樣的小縣城發展歷史的結尾,他幾乎帶著點宿命感的,在男主殺死女配的石橋下,殺死了林顯貴。
他在牢里時,一度覺得《夜流河》是盛琳為他寫的。
究竟是先有了夜流河還是先有了他?他曾經一度恍惚,以至於出獄後尋找盛琳的過程,都帶著一股西天取經一般的使命感。
可現在,他只覺得心灰意冷。
別人取經見到了佛祖,他取經見到了啥,魔鬼嗎?
從這個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