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地耸了耸肩:“我不知道。但是眼下的问题解决了,不是吗?”
“给灾民放粮是睢阳郡郡守要操心的事情。”杨菀之叹了一口气,“看来平儿最近的书读得很到位,已经能学以致用了。”
她尽量说点轻松的话,以减轻自己心中的沉重。毕竟,那些并不是她的责任。
就在这时,身后那辆马车突然追了上来:“三位请留步!”
杨菀之三人勒马回头。这会儿灾民都散了,才看清楚眼前这架马车。马车装饰并不华丽,但杨菀之却一眼看出那马车的轿厢是黄花梨做的,虽然没有点缀繁复的丝绸、金饰,但就连轿厢的窗都是雕了梅花碎冰纹。那马车是个穿着雅青色短打、头发高高束起、个子不高却看着挺壮实的丫鬟赶的,那丫鬟看着就神气十足,对三人道:“三位方才为我家小姐解围,我家小姐听说三位没有余粮了,马车里还有些精细糕点,也能垫垫肚子。从睢阳到曹州快马加鞭也要跑上半天,三位若不嫌弃的话,就拿去路上吃吧!”
听这丫鬟说了这么一番话,三人都有些神色莫名,辛温平笑道:“我们身上还有干粮,方才那些不过是说辞。”
“是啊,”杨菀之点头,“倒是你主仆二人,方才散了些口粮出去,这后面的路可不好走。”
钱放也是个性格爽利的:“不知道你们要去哪里?这路上灾民多,若是顺路,就一起搭个伴儿,你们两个姑娘家家,怪危险的。”
丫鬟掀开车帘向里望了一眼,然后答复。
“我家小姐也是要去曹州,只不过我们这马车比不得你们骑马,路上的时间至少要多一倍。”那丫鬟道,“有人结伴儿,我们自然是开心的,就怕耽搁了三位的行程。”
钱放也看了二位杨小姐一眼,见她俩都点了点头,便道:“无妨,左右不过耽搁上一天。本来我们三人就是打算借道曹州往汴州府去,已经绕了远路,不差这点日子。”
钱放心里想,这次和二位杨小姐一道先行,也是有益处的,今晚到了驿站,他便寻邮差往徐州府去信,让叔叔他们届时直接北向曹州,绕开睢阳。
于是五人便结伴上路。
那丫鬟名叫赤绢,马车里坐着的,乃是这睢阳郡小有名望的吴家的三小姐吴诗雅。赤绢是个爽朗的,有了伴儿以后话也多了起来。她见杨菀之、辛温平和钱放三人衣着都朴素,只当三人是寻常商户,加上杨菀之和钱放都一副好说话的样子,所以觉得亲近,说了不少睢阳郡的事情。
原来这睢阳郡的郡守任秋风,也是个买官的。只是不同于周县令这个总躲在闻县丞背后的甩手掌柜,任秋风人菜瘾大,有一出是一出,今天要在郡里修三个学堂,明天又说要搞什么牡丹花会。原本睢阳若没遭遇干旱、蝗灾,也算是富足的地界儿,但也禁不住这个郡守三年来修了十座桥、三个学堂、一条街市、两个花园……
别说,刚进睢阳郡地界时,杨菀之还奇道这睢阳郡的官道都比别处平整宽敞哩。
“不过这么看来,若是没这个蝗灾,这个任秋风做的事情也还……挺好?”钱放说道。
杨菀之却是摇了摇头,但她没说,而是转向辛温平:“平儿,你觉得呢?”
“这任秋风不过好大喜功而已,他修这么多营造,看似利民,实则利己。太祖每年春日都会东巡,而当今天子亦有明年开春前来东都暂住的打算,他修花园、办花会,不就是想让上面看见?若有幸能让天子移步睢阳,看见这里的城市营造得如此之好,指不定等到后年任秋风期满,就被提到中央了。”辛温平冷嗤,这几日在路上她除了读那本《鬼谷》,还买了本辛周太祖编年史,对中央的官署也算有了更多了解,“我朝冬官多是巧匠,以制举入仕之人在冬官中十之有七,而任秋风走的这条路也是很多制举之人所走之路。只因营屋造舍最能见成效,能把成绩做给天子看罢了。”
“可他修学堂,不也算造福百姓了吗?”钱放还是不解。
“钱大哥不曾在营造司待过,不知晓背后之事也正常。”杨菀之连连摇头,“我朝讲究轻徭薄赋,徭役是有人数限制的,每年每郡每十户抽一丁,服役一年;流犯、苦役,只有极少数会在中原、江南这些地界,大多去了东北、西北、西南、岭南。若要在三年内营造如此多的工事,单靠睢阳的徭役是不够的,那按律法就要征工役。”
维扬县城的百姓大多富足,钱家更是经商有道,辛周朝可以以庸代役,只要上交一定数量的布匹、粮食,就可以免受徭役,因此钱放对这些确实没有概念。
“征工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