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之也没有闲着。这几天王若彬先回了冬官署,加派了另一个下大夫和杨菀之、郭涛一起测绘伏寿村的地形。杨菀之做完牛花婶的思想工作,就去划分给她的那一片片区测绘了。这几日杨菀之照常回将军府的客院,雁书负责接送她们,月无华倒是赖在家中看了好几天的兵法书。今日的工作完成后,杨菀之却在马车边看见了牛花婶的身影。
牛花婶抱着一个小匣子,背上背着一个行囊,站在马车前,见到杨菀之,开口道:“杨大人,契书我可以签,但我要见月大公子!”
“这……”听见牛花婶松口,杨菀之差点喜极而泣,但月无华的主她也做不了,只能求助地望向雁书。
焚琴连忙解释道:“雁书哥,牛花婶的女儿牛小麦是月家军的人。”
“我可以证明!”牛花婶从口袋里翻出一张叠得很整齐的故纸,看得出来,纸张虽然已经老旧泛黄、变得易碎,却被牛花婶尽力保存了。
雁书接过纸,抖开来,确实是月家军应征的文书。雁书立马恭敬地对牛花婶说:“婶子既然是月家军的亲属,那就没什么不好招待的。要见大公子的话,就和我们一起上车吧。”
雁书也出身行伍,只是因为在西南瘴气入体,落下了毛病,于是随着大公子一道回来了。他对战友的家人自然是格外亲切的。
牛花婶爬上马车,雁书想帮她将行李放好,却被她拒绝了。她坐在杨菀之对面,开口道:“把契书拿出来吧!”
杨菀之喜不自胜,连忙取出契书:“奶奶,谢谢您!真的谢谢!”
牛花婶望着小姑娘清澈的眸子,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在契书上按下手印。杨菀之收好契书,问道:“奶奶,您这大包小包的,是要去找亲戚吗?”
牛花婶哼了一声,将怀里的匣子抱得更紧了些:“我的房子都被你收走了,用不着你假惺惺地关心我!”
看着杨菀之碰了一鼻子灰的样子,焚琴忍不住有些想笑。雁书驾着马车平稳到达将军府,牛花婶先被焚琴带去客院小坐,雁书去通报。很快,雁书就来回话了:“大公子让我带人过去,顺带问问杨大人吃不吃银耳羹。”
“今天累了,让焚琴端到客院吧。”杨菀之嘴上说着累,实际上已经在埋头对着这几日测绘的图纸画在明宫的草图了。雁书回报时,月无华也心知肚明,无非是这丫头又要废寝忘食了,只叮嘱一句叫客院早些熄灯,不要浪费他的香烛钱。
而牛花婶,来了书房以后却是往月无华跟前扑通一跪:“月公子,草民想去西南为月家军做事!”
牛花婶这一跪,别说雁书了,月无华都吓了一跳,连忙让雁书将牛花婶扶起来。牛花婶的事情,方才已经由雁书转述给月无华了。月无华让雁书倒了一杯热茶给牛花婶,摇了摇头:“婶子,你今年多大了?”
“五十八岁。”
“你签了契书,届时拿了银两和房子,安享晚年不好吗?西南气候差,离大兴也远,你要是实在想找个活计,我让雁书安排你去月家的庄子上,如何?”月无华说着,从桌上抽出一张舆图,上面标着月家的几处产业,“这几处都是月家的产业,有不少退伍的战友在这里做活,你大可以放心。只要是我月家军的人,求到我月家,都不会不管你们的。”
“不!”牛花婶却一口回绝,目光坚定地看着月无华,“我想去西南。”
她走到月无华面前,打开一直抱着的小匣子,里面竟然是一沓银票:“这些年月家军给的钱,我一个子儿都没花,全都换成了银票存在这里,月公子,您就行行好,这些钱我还给您,就当是我去西南的路费……”
不用月无华开口,雁书上前连忙将银票推回去:“婶子,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是担心你的身体受不了那边。最近一直在和吐蕃打仗,西南的环境不比从前,你过去舟车劳累不说,还危险。”
“我不怕,我们庄稼人身子骨好,我能挑水、能做饭,现在让我下田去犁地,我也不比那些年轻人逊色。”牛花婶说着,握紧了拳头,“我想去找我女儿小麦,我看看西南是什么样子的!”
“你女儿叫什么名字,可知道在哪个小队?”月无华有些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壬字号丙小队,牛小麦。”
听到这个名字,月无华和雁书都是一愣。
“主子,这……是阿玉当年……”雁书有些为难地望向月无华,声音越来越小。月无华也陷入了沉思。
牛小麦是死了,月无华再清楚不过。那支斥候小队为什么死,因为谁死,又是谁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