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杨大人说得没错,这祠堂的房梁已经在毁坏的边缘。乡亲们好不容易躲过一劫,不能再因为这个丧命了!”
果然,对于云头村的人,赵八宝的话反响更加强烈。
在一片“怎么办”的声音之中,杨菀之问道:“云头村的泥瓦匠和木匠呢?”
“大人,泥瓦匠赵狗剩自己都死了!被自己盖的房子压死了!”
提起这个赵狗剩,云头村的这些幸存者一阵群情激奋。
村庄的村房搭建,多半是由村里泥瓦匠负责,村民只需要和泥瓦匠拿着相关文件去找本地的营造司或者冬官署盖个印,钱由村民出,出了事故,也是泥瓦匠担责。而泥瓦匠和木匠也不是每个村都有,这种在乡村还是属于“稀缺人才”。在云头村一众村民七嘴八舌的控诉之中,杨菀之大致明白了,村里这些塌掉的房子,都是这个赵狗剩和他的爹赵驴蛋盖的,至于村长和几户没有塌掉的村房,都是小有资产的人家,找了城里的工匠来做的。杨菀之听了连连叹气,房屋结构不稳的问题有很多,或者是工匠学艺不精,或者是做工时偷工减料,赵狗剩父子自己都能被自己盖的房子压死,还害死了这么多同乡,只能说死有余辜。
但这些村民就尤为可怜了,他们找赵狗剩一家盖房,可是花了不少银子,赵狗剩甚至用从乡亲们手里赚来的钱抵了自己的徭役。没想到,反而是那些被抽调去在明宫的工役,阴差阳错保全了性命。死于雪灾的几百口人,却只能去地下找赵狗剩父子报仇了。
赵狗剩父子这泥瓦匠做到最后,竟是害人害己。
这村中祠堂,是几代人一点点扩建的,在结构不合理的情况下还能坚持到现在,实属不易。杨菀之已经在思考怎样用最少的工程量来修理这座祠堂了。如今木材稀缺,用最少的钱和最少的料做最结实的房子,是必须要考虑的问题。陆虹笙现在正忙着四处采料,杨菀之则决定就地取材,废物利用。
人手也不够。十个工役,就算累死在这里,也没法盖那么多房子。但盖房子么,又不是只有男人能做的活。搬个砖,糊个泥,这些农妇有的是一把力气。她一眼看去,真正老幼、没有劳动力的,不过六七十人。
“我既是朝廷派来安置你们的官,自然不会让你们再无避风之所,但相应的,你们也得听我安排。”杨菀之朗声道,“在这里凡五十以下、十四以上的,都随赵八宝一起,去收集村中尚还能用的木料。不在这个年龄段,若有觉得自己能搭把手的,也可以来。余下的,随我走,我为你们寻安置的地。”
杨菀之一边说着,一边掂量掂量了怀里的几块小金疙瘩,心里不由叹气。别人是地主收买官员,到她这里,还要反过来收买地主。
希望这个村长看在真金白银的份上,能让这些村民暂时避一避风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