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历法与季节的差异。而匡姮父女现在则在研究,岁差究竟是多大,怎样设置闰年闰月更加合适。
辛温平正是看中了这父女俩对数学的痴迷,才决定将匡姮推给窦漪。匡启光是个难请的,但匡姮听说了窦漪和杨菀之的想法,却是一下子起了兴趣,毅然决定暂时放下手中的运算,来陪杨菀之做这个小小的“力学试验”。
这下好了,大量的数学公式涌入杨菀之的大脑,她一下子发现了自己的不足来。
她到底还是年幼辍学,虽然自己嚼了很多营造有关的书,但算数之法若没有匡氏父女那样的天赋,是摸索不出来的,尤其是杨菀之还是那种没有这方面天赋的人。
要知道,她光是算料、算工钱,都是犯了很多次错,死记硬背、烂熟于心以后,才不至于惹祸。冬官署里算数最快的陆虹笙,要她算些加减法还行,可从零到一去推导公式……
这些日子,冬官署的人每每路过窦漪专门为匡姮准备的那间办公室,都会轻手轻脚走进去,看看匡太史今日又在纸上写了些什么难懂的东西。倒是真有几个算数不错的冬官能看懂一些,但匡姮保证,既然是制定标准,最后写在《冬官律》里的一定是确切的数字,类似什么尺寸的横梁最多能承受多少重量,听到她这么说,杨菀之一流看见这些公式已经要晕过去的冬官才放下心来。
杨菀之努力去学了,但数学这东西,学不会就是学不会。
往常的经验,有了实验和理论的双重支撑,终于可以成为确切的规则。
匡姮算数特别快,同时也提出了很多杨菀之根本想不到的概念。若是按照杨菀之自己的想法,依照等比例的烫样和细沙一点点去做实验,很可能最后得出的结果会完全错误。但匡姮逻辑缜密,提出一系列概念以后再由杨菀之有针对性地制作烫样、进行试验,很快就得出了准确的数值。
有了第一个数据,整个冬官署大受鼓舞,匡姮也在这里面找到了新的乐趣,甚至跟着杨菀之学了些木工手艺和纸样的画法。
“投桃报李,杨大人教我木工,我也可以教会杨大人如何算数。”匡姮跟着杨菀之一起摆弄烫样。实验用的模型不用精美,甚至只需要搭出承重的屋架即可,匡姮做木工的手艺自然不可能赶得上杨菀之,但她在设计机械图纸上却自有天赋,饶是杨菀之这个半道师父都不免咋舌。
只是听见匡姮这么说,杨菀之却连连摇头:“不了不了,这些手艺也不是什么值得藏私的,匡大人不必和我客气。”
什么投桃报李,这明明是恩将仇报!
看出杨菀之的窘迫,匡姮也知道她在害怕什么,稍微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好吧。”
不过她也理解,小时候在书院里,提起算术,那些同窗们也都是又爱又恨。因为她是个爱算术的,反而被同窗们起了“数痴子”的外号。她不在意那些同窗说了什么,只是希望这个世界上能多一个能与她讨论这些奇妙数字的朋友。
杨菀之和她一样,对某种东西有着强烈的痴迷,这些日子匡姮也能看见杨菀之在做营造时眼里那种光芒,她知道,这是遇见热爱的事物时才会有的表情。她有些贪心了,希望能够和杨菀之有更多的共同话题。
匡姮没有朋友。
“很多人都畏惧算术,其实,算术没有那么恐怖,真正去了解它之后,就会发现这些数字是这浩瀚宇宙中最神秘、最美丽的产物,就像是……神的语言。”她还想再争取一下。
“不过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嘛。”杨菀之闲聊的时候手上的活也一刻没有停,“我理解你对算术的热爱,就像我对营造,也是一样的。这些木头,在我眼里也是一种别样美丽的语言。”
杨菀之的话忽然像是有一只手轻轻在匡姮的心上一抚,她忽然心思明澈,望向杨菀之。是啊,伯牙子期,也不过是琴师与樵夫,钟子期未必会抚琴,但他只要懂俞伯牙,那就足够了。她们不一定非要热爱同样的事物才能走到一起,也可以因为同样的热爱成为彼此欣赏的人。
此时在明宫已经复工,杨菀之在冬官署、在明宫、云头村三处奔波,颇为忙碌,不过好在除了冬官署和匡姮这边的实验有些费心力,另外两处都在稳步进行。二月二龙抬头的时候,村塾已经开课了,赵苦荞在杨菀之的资助下重新回到了学堂,只是现在除了跟着赵夫子,还粘着在云头村的冬官粘得紧,抓着杨菀之送她的竹笔,在草纸上模仿冬官手上的图纸画图。
赵八宝还是被杨菀之留在了云头村,在明宫这边,因为人手不足,进度略微慢了一些,只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