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州相去益州不远,绵州地动,锦城郡也受到了波及。好在益州富庶,地动也是常事,因此益州的房子都修得格外结实。
尽管这地动看着挺可怕,但锦城郡中,锦城人都还悠悠闲闲摇着蒲扇在街边大声和人摆着龙门阵:“方才地动时好恐怖说,我屋头桌上的罐罐都掉起咯!”
章楚山已经披上了官袍,和刚刚散值又喜提加班的秦黛一起带着夏官们上街巡查,看看有没有需要救援的。城东头陈奶奶家的牛棚塌了,砸死了家里的牛,章楚山带着夏官去时,陈奶奶正和邻居坐在刚搬到路边的牌桌旁,一边抹眼泪一边道:“我养了好久的牛,就像我的亲儿一样——幺鸡!呜呜呜我的牛……”
巡查了一圈,帮锦城的百姓修好了一个牛棚五个狗窝若干个鸡舍,章楚山欣慰地得出两个结论:锦城郡的百姓们心态都很好,也都很爱打雀牌。
锦城郡这边还是一派祥和,章楚山作为剑南道的司马使,自然是要查一下地动究竟是从何而来。但绵州附近可就不如益州了,山崩地裂,一时间竟然关隘受阻,无法前进。
而辛温平抚军监国不过月余,就遇见地龙翻身,朝中自然又是一片讨伐之声。但贺兰父子不是吃素的,尉迟域被架空后,朝中说得上话的武将都是皇太女党,一众文臣口诛笔伐又怎样?也就在这时,江南乌家的门客发了一篇檄文,公然指责辛温平以女子之身干政,幽囚帝王,伪临朝政,随后立会稽郡王辛尔榷为越王,领江南东道四万精兵北上勤王,浩浩荡荡,意图直逼京师。
本以为这四万精兵成不了气候,没曾想乌家还养了私兵,并且勾结了几位当年竺自珍倒台时因卖官鬻爵受牵连的旧官员,一下子号召了八万人马,颇有股一呼百应的架势。就这样,还真让他们打过了长江,直接把扬州端了。要知道,辛温平在维扬县住了十二年,扬州府约等于是她的老家,这下可成功惹怒了辛温平。辛温平立马将辛兆从护国寺请出来,而自己则要前往淮南道,披甲亲征。
出征之前,姊妹俩还在东宫关上门大吵了一架。
“你不准我去绵州,自己却去淮南道亲征?”从小到大,杨菀之没有对辛温平发过这么大的火,她被辛温平关在书房的门外,气得心脏生疼,“你知不知道那会稽郡王是冲你来的?淮南道没人吗?朝廷没将领吗?为什么非得是你自己去?”
辛温平靠在门后听着杨菀之快要气哭了的声音,冷冷道:“这话阿姊为什么不问问自己?剑南道没人吗?朝廷没别的冬官吗?为什么非得是你去?”
“我是去赈灾!和你不一样!”杨菀之气得伸手捶门。
辛温平哗啦一下拉开书房的大门,伸手,一把扣住杨菀之的手腕,杨菀之下意识想要挣开,却根本没法挣脱。辛温平望着杨菀之气急的样子,严肃道:“阿姊你知道地动之后还会有数次余波吗?我去亲征是我有能力我也有这个信心!我习武至今,自然能够自保,但是阿姊你呢?在天灾面前阿姊能自保吗?到底是你更危险还是我更危险?”
“我是朝廷的官,本来就该为百姓做事,若是怕这怕那的,还做什么劳什子的冬官?”杨菀之自有坚持。
“我是辛周的皇太女,我的决策有我自己的道理。”辛温平握着杨菀之手腕的手更紧了,“在我回大兴之前,阿姊你哪也不许去!”
辛温平如今已经比杨菀之高出半个头,从前在儿时记忆里永远高大的阿姊现在看着小小的。杨菀之仰头望着辛温平,眼里含着泪:“你为什么出尔反尔?明明先前已经同意我外调,为什么转眼就反悔了?”
“是阿姊非要去那剑南道。”辛温平不敢看杨菀之的眼睛,“河北道、江南道、淮南道,如今也不安定,阿姊就不能再等等,等我把时局稳定下来?”
“是,是。”杨菀之苦笑着摇头,“剑南道不安全,江南道淮南道也不安全,这天下处处危机四伏,只有你的东宫里最安全。你分明是巴不得我一直留在你的东宫里。辛温平,我养你这么多年,你却连自由都不愿意给我,你们兄妹果然是一模一样!”
辛温平瞳孔骤然一缩,胸口如有万蛊噬心般痛了起来,她一下子松开了手,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杨菀之扯着官服的袖子一把一把抹着眼泪,辛温平一松手,她立马转身大步地往外走,正巧钱星梵匆匆赶过来做和事佬,被杨菀之一把甩开。
望着站在书房前失魂落魄的辛温平,钱星梵也跟着心疼了,连忙上前扶住辛温平道:“平儿,你还好么?”
“……”辛温平抓住钱星梵的胳膊,垂下头,胸口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