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從來沒有問過,是司雁欽騙了他們所有人,所以都不是穆從白的錯。
他坐回去,穆從白眼中還是裝著不確定的不安,他瞬間心軟,輕輕捏著穆從白的臉頰說:「如果你下次再也有什麼故意不告訴我,我真的會生氣。」
穆從白似乎還是不相信,確認地觀察著他,隔了半晌才又開口。
「如果你不是我叔叔,會不要我嗎?」
司越珩忽然放下了手,視線與穆從白的眼睛交互在一起,他學了穆從白反問:「如果你真正的親人要接你走,你會不要我嗎?」
「不會。」
穆從白這一聲回答堅定又有力,他笑了笑說:「那就好。」
「那叔叔呢?你會不會不要我?」
穆從白不肯讓他這樣糊弄過去,堅持地問:「你會嗎?」
他隔了半晌終於回了句,「我儘量。」
穆從白一下蹭起身抱住他,雙手勒緊了他的脖子,「叔叔,我不會離開你的,誰也不能帶我離開你。」
「自己玩,我有事要處理。」
司越珩把穆從白像是打算勒死他的手臂拉下來,現在不是他願不願意的問題了,如果他母親養父要帶穆從白走,他沒有權利說不同意。
他起身往房間裡進去,走了兩步又突然回頭,「不許來打擾我,也不許來偷聽。」
穆從白呆在沙發上望著他,就像聽話地等在原地的小狗。
司越珩回到房間,頭一回想到了鎖門,然後在床上扔下那個燙手的文件袋,捂著額頭在床前來回踱步。
他沒有想到片刻之間,他面臨的問題就完全不一樣了。
如果穆從白和他毫無關係,他真的還要將穆從白留下來嗎?
是不是讓穆從白回到他母親希望的人身邊更好?
可是他腦子裡不自覺又浮現出,穆從白要哭似的問他會不會不要他。
最終,他去拿起了手機,拔下了一個號碼。
他打給的是童彤,童彤聽完他的話沉默了好片刻,驚訝地回:「你不是真的想把那孩子留下吧?你才多大,知道帶著一個孩子對你以後會造成多大的麻煩嗎?」
司越珩沉默地沒有回話,童彤也沉默了片刻,終於還是告訴他。
「穆祺朝,穆王集團的現任董事長的大伯,那個女人的養父。」
這個答案與司越珩猜測的有一點差別,他以為會是穆王集團現任董事長的父親。
穆家是起源在上一個時代的豪門,內里的故事遠比外面的八卦更精彩。
他知道的不多,但也聽過一點。
穆祺朝一生未婚,聽說當初的戀人被現任董事長的父親,也就是他的親弟弟搶了,並且還被奪了繼承人的位置。
之後穆祺朝就隱居了,數十年少有在外人面前露面,他沒有聽人說過穆祺朝收養了一個女兒。
隱居的穆祺朝幾乎不問外事,不太可能抹得掉穆從白母親被收養的記錄。
而且理由是什麼?
不過司越珩對這些都沒什麼興趣,他想的是一個無子無女的獨居老人,好像一般都不會拒絕身邊多個可愛乖巧的小孫子。
就像他爺爺當年一樣。
「越珩?」
童彤半天沒有聽到回應叫了一聲,司越珩連忙回答:「我知道了,謝謝大嫂……對不起。」
童彤頓了一會兒笑出來,「你不用和我說對不起,對不起我的不是你。那個孩子,也確實可憐。」
她欲言又止了半晌還是說:「那個女人有嚴重的抑鬱症,自殺過許久次,司雁欽甚至睡到半夜會突然跑去急救。那個孩子和她一起,應該親眼看過很多次。」
司越珩想起穆從白之前說,他媽媽喜歡在浴缸里割腕,當時的語氣平靜得仿佛那不是自殺,只是睡了一個午覺。
「其實對於那個孩子,司雁欽也有責任。你知道他把那孩子送到爺爺那裡了一段時間吧?那段時間那個女人的病加重了,他又把那孩子接了回去。
正常人都知道那么小的孩子,和一個嚴重抑鬱的人一直單獨在一起,會對他造成多大的影響。
但司雁欽不在乎,為了那個女人,不管那個孩子如何。對他來說家庭,其他人,都比不上那個女人。」
司越珩無法接話,童彤最後的話說完,意識到說得太多了,和他說了一聲就掛了通話。
他把手機扔到床上,愣在了窗前。
荷塘里的荷花開得很盛,有人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