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逛逛,你忙你的。」
「哎——你不熟這裡的路,還是我陪你去吧。」皮皮趕緊說。
「不用。」賀蘭觽攔住她,掏出摺疊的盲杖,「你別跟著我。」
看著祭司大人固執的背影,皮皮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服務完客人,小菊過來說:「你看,老公回來了,什麼都順了,連你的手都好了。皮皮,我覺得你特好命,真的!」
她一面說,一面用墩布將地板認認真真地拖了一遍。然後去倉庫拿出一個飯盒,掏出一隻包子認真地啃了起來。啃了兩口,忽然啪嗒啪嗒地掉眼淚。
皮皮嚇了一跳:「怎麼啦?出什麼事啦?」
「昨天少波說……要跟我離婚。」
這委屈大發了,小菊一難過,竟嗚嗚地哭了起來。
皮皮連忙遞給她一盒紙巾:「不會吧?人家是開玩笑的啦。一定是你們吵架了,少波一動火就說了氣話。」
「沒吵,好久都沒吵了。最近他都不怎麼理我,上了床都不碰我。倒是他媽動不動對他使眼色。兩人當著我的面說悄悄話兒。」
皮皮跌足道:「我覺得,這事兒是他媽的餿主意。——少波肯定是被逼的。」
「以前又不是沒逼過。老太婆尋死覓活地跟我們鬧多少回了,不都挺過來了麼?是少波一直想要個孩子,我們一直也沒有。去醫院查了,說我們都正常。」小菊哽咽,「我什麼辦法都試過了,□□都不知道看了多少,吃藥燒香求仙拜佛都快成迷信了。」
皮皮一聽也急了:「你們感情這麼好,可不能頂不住壓力說散就散啊!」
「我也這麼說,可是少波昨天的語氣特別堅決。昨晚說完這事兒就去了辦公室,生怕我糾纏他。老太婆更鬧心,直接把協議書拍在我臉上,行李都給我扔門外了,讓我立即滾蛋。」
「惡劣,老夫人太惡劣了!」皮皮本來是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的,這會兒也來氣了,見小菊已氣紅了眼,又怕她不理智,趕緊強調重點,「先別管她!說到底這還是你和少波的事兒,別讓她輕易攪和了!」
「是啊,他們母子倆齊了心兒地要離婚,我能不配合嗎?昨晚我提著行李回到家,轉身就打的到少波的研究所,當著他的面將字一簽,給他一個大嘴巴,揚長而去。」
這是小菊的風格,這是肯定的小菊的風格,只是皮皮一下子不能接受。
「你……你這樣啊!」皮皮傻掉了,「這不正中了老夫人的計嗎?」
「我本來還想給他媽一個大嘴巴,看她年紀大了,實在不好意思動手。」小菊說,「我是衝動了一點,唉,反正也就是這樣了,長痛不如短痛罷了!」
說罷,怒猶未盡,猛得一拍桌子:「都這時候了我能不衝動嗎?是你你能鎮定住?」
「……不能。」皮皮轉身去冰箱給她倒了半杯豆奶,「我脾氣比你還躁呢。話說當初你就不該去下跪服軟,要是我——」
「能不提那事嗎?我辛小菊這一輩子就當了這一回瓊瑤,還落得這個下場!」小菊一仰頭,將豆奶一飲而盡,磨刀霍霍地看著地板,胸口急切地起伏著。
「不提不提,那你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一切重新開始唄,就是腦子挺亂的。」
皮皮握住她的手,等她鎮定下來,勸道:「我覺得你還得爭取少波。無論如何他還是愛你的。生孩子的事情,慢慢來。」
「不求他了。和他過就永遠少不了有個老太太在中間攪和。一輩子這麼短,何必天天和自己過不去?上輩子又不欠他什麼!」
「別這麼說,少波對你還是挺好的。記不記得他還幫你伺候過你爸,你爸發瘋將尿盆扣在他頭上,他都沒生氣。你給你爸買藥,他也沒少給你錢吧?當初為了和你結婚,不也跟他媽幹過幾仗嗎?再說點實際的,以你現在的情況想重新認識一個男人,讓他的父母接受你,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
「唉……也是。」小菊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用紙巾擦了擦眼睛。皮皮雖然也天天在現實里打滾兒,畢竟歷經過神奇,對生對死對人世都換了一種看法。而小菊卻仿佛一直掙扎在死海之中,結婚的快樂轉瞬即逝,除了發瘋的老爸,又添了個找事的婆婆,兩座大山壓得喘不過氣。小菊見這話沒法往下說,越說越沒個出頭之路,便換了一個話題,「你家賀蘭眼睛不好啊?」
「嚴重的青光眼,白天什麼也看不見。」
「還有這種病?」小菊訝道。
「有啊,只是少見。